霍宁摇头：“不是他们，当天他们完全可以杀了我，没必要骗我。”
程野轻轻地抱住他，闭眼感受着坏里的温度，后怕的说道：“别在这么做了。”
霍宁点头，其实他最初的计划没这么激进，他以为程野会恨死他，会再也不想见到他，所以他才干脆铤而走险博一把的，他怀着程野，在他耳边说道：“你问我为什么回来，我是为了当年事情的真相，是为了找到我妈妈，也是为了来见你。”
37、如约而至05
程靖州在门外听完了全部的经过，祝坤和孙叔站在一旁上前欲扶，他抬手挡了下，就那么扶着墙缓缓向外走着。祝景峰不放心，叫了声老师。
程靖州回过头，长长的叹了口气：“一晃十八年过去了，我都是半截入土快要去见他们的人了。”
祝景峰沉声说道：“老师您放心，这件事我会给您一个交代的。”
“我老都老了，有没有交代总归是走在那条路上的人了。”程靖州笑道：“人活一世，无愧于天地，无愧于本心。我放不下当年的事，但更放不下的是阿野这个孩子啊。”
祝景峰笑道：“他若想查，我定会权力相助。他若不查，明年清明我多在西崇墓前敬一杯酒便是。”
程靖州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随他们去吧。然后高声吆喝着段《三祭江》的唱词走远。
抬泪眼，翘首西望蜀乡，只见这，一江风吹水茫茫。
望不见，归国路上刘王旗，望不见，魂牵梦绕奴夫郎。
一嗝里咯浪，啊啊啊啊呦。
程野调出了当年所有经办过那件案子的人员资料，其中有些已经退居一线，有些升值调任，有些意外身亡。排除狄丘那边的利益，对方这么做的原因只剩下报仇。
炸弹放在程家车上，意味着对方的目标是程西崇，他们查阅了程西崇经办的案子，将所有涉案人员和警局人员信息作匹配过滤，丝毫没有发现任何可疑。
“十八年前，警务人员，能有机会接触到程叔...”祝坤一边想一边喃喃道。
“等等。”程野打断祝坤的话，让他重复一遍刚才说的。祝坤重复完，问他有什么问题，他细品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对的啊。
“时间，地点，人物都不对。”程野一遍找资料一遍解释道：“监控和事故现场做手脚的如果是警察，一定是公安系统内部的人。但我爸爸当时在特种部队，他大多数的工作不会接触到警察，而且以他的身份，不在军队呆着，怎么会来警局？”
季甜不解的说道：“虽然我们怀疑是内部人员动的手，可是对方是警察不一定要在警局动手吧？”
程野将程西崇出事当天的路线图放桌子上：“只可能是警局。当天我爸的车是直接从部队开出来的，他回了趟我爷爷哪儿，这两个地方别说人了，外来的蚊子都飞不进去一只。他开车出来去了趟警局，再之后去医院接我妈，可是车辆在医院根本没有停过。晚上吃饭的地方景江酒店，那个地方的消费水平，出现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所以酒店安保做的极其好，摄像监控几乎是无死角的，而且如果是不认识的陌生人突然出现在那儿，一定会留下很深的印象。”
“如果是警局...”祝坤赶紧问道程叔当天为什么来警局的？
程野将电话打回家里，杨嫂回忆说当天是接了警局的电话说要问些关于方家的事。
霍宁握着程野的手沉默了半晌，程野问他是不是想到什么了。霍宁迟疑的说道：“如果他的目标并不是程叔叔一个人呢？”
就像程野刚才说的，从警局出来后，车子经过医院，又在酒店停了那么久，迟迟没有出事，为什么偏偏程家和方家都在一起时出事。
祝坤猜测说对方会不会是担心爆炸太显眼，在等一个契机。
“如果是等一个契机，那未免也太巧了。”程野拿起白板笔，在审讯室的玻璃上画出当天的时间线和人物：“我能现在能确定车辆是在警局被动得手脚，这个契机的前提对方需要知道有人一定会帮忙拦截我爸的车辆，否则怎么都会引起注意。”
对方显然对程西崇要见的人和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他知道方家一定不会不管，所以他在等，等方旭宁出手相帮。就像霍宁说的那样，对方针对的并不只是程西崇，而是方程两家。
祝坤迅速从一堆资料里找到当年霍宁被绑架的案件相关资料，他们将查证的重点放在了救霍宁的全部过程上，很快季甜发现一点不对：“我查了当天追捕行动中派出的警力，有一个名叫罗翔的警官，第二天案件陈述的报告中没有他的那份。”
程野让季甜联系人，并把对方现在居住的地址告诉他。祝坤嘟囔了声对方的名字，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季甜报完地址后，祝坤拍了下头说道：“瞧我这个脑子，我想起来了，他之前见过他，有一次于叔痛风犯了，我刚好送他回家，那个罗翔就住他隔壁！”
祝坤说他认识路，他直接开车过去，程野不放心，说要跟着一起去，霍宁告诉他，让他放心，说自己就在这里等他回来。
人走后，季甜陪霍宁待在审讯室里，气氛一度尴尬。是霍宁先开得口，他紧抿着唇说了声对不起：“我不想骗大家的。”
季甜敲着电脑键盘：“你没什么对不起我的，不用道歉。”
霍宁能听出她话语间的气，也是，人与人之间的谅解，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怎么可能够。
水杯被推到霍宁眼前，季甜抬头看着他说道：“我们头儿看着像情场老手，其实就是个纯情的五好青年，他是真心待你。”
霍宁捧着手臂，笑容灿烂：“我也真心待他。”
两人相视一笑，他喝了口水问季甜祝坤刚说的于叔是谁。季甜告诉他就是现在警卫房看门的大叔。
霍宁点点头，想起什么补充道：“是不是程野之前送酒的那个人？”
季甜嗯了一声：“于叔跟头儿关系挺好的，头儿家里的事你也清楚，他爷爷不想让他当警察，他刚到警队的时候，祝局天天让他在办公室写纪要，根本不让他出现场。后来有一天头儿大清早提了瓶白酒就站在楼下一整瓶干了，借着酒劲耍混背了十几遍我们宣誓的誓言。”
祝局气着从后院拎了两麻袋给他，让他提着站院门口醒酒。那会儿刚入冬天冷的很，祝局说是嫌他丢人让他套个外套遮着警服别丢人显眼，哪知程野警服一坨，穿着加绒的卫衣就跑出去站着了。
“后来头儿再回来时，天天把案件纪要写的比书还好，他说是于叔开导了他，告诉他公义就在每个人的心中，不是只有出现场的警察才叫警察，在这局里再小的事也是正义的砣码。”
“于叔也是警察出身吗？”霍宁问道。
季甜点头，在电脑里输入于凡的性命，将屏幕转给霍宁：“警校03届毕业生第一名呢！”
霍宁看完他的资料转头跑了出去，他气喘吁吁的站在警卫室的门外，坐在里面的人正拿着块小白布擦着一个相片吊坠。
脚边的纸箱里放着一个玩具熊，一些破碎的画面在霍宁眼前闪过，他弯腰拿起里面的小熊。于凡将吊坠放到胸口的衣兜里：“这两年腿脚越发不好了，想着把车卖了，东西刚收拾出来，你喜欢这小熊啊？”
霍宁摇头，他抬眼看着于凡缓缓说道：“我见过，在十八年前。”
霍宁捏着熊的指关节越发收紧，小熊穿着的百褶小裙翻上边来露出来夹在蕾丝花边里的太阳贴纸。霍宁鼻子酸涩，喉咙涌上一抹甜腻，他哽咽的说道：“是你，当年在车祸现场带走我妈妈的人，是你！”
季甜站在楼门口不知道霍宁跟于凡两人在说什么，程野打过来电话的时候，霍宁已经跟着于凡上来车。
程野电话里问季甜于凡还在不在局里，命令她把人看住，说自己正在回来的路上。季甜追着车尾跑了两步：“你们怎么都找于叔啊？”
程野心里一沉，紧接着季甜告诉他，霍宁刚跟着于凡的车走了。
38、如约而至06
于凡仔细的擦着墓碑上的照片和浮尘，霍宁看着照片上的女人半晌后开口说道：“当年的事，只是意外。”
于凡冷笑一声：“意外？你们轻描淡写的一句意外是多少人的家破人亡！意外！为什么不是发生在你身上的意外，不是发生在程西崇身上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