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博远没什么文化，外省的工作也只能找些体力劳动，即便他不吃不喝也维持不了孩子长期的治疗。
霍宁醒来的时候白知与正笨拙的拆着一捆花束，听到动静，他笑着将花插进花瓶：“我是不是吵醒你了？”
霍宁摇摇头，笑他平日看病时灵活的手指此刻看着像是筷子，弯曲不得。
“我看这些花都挺好看的，怎么不收啊？你的粉丝们一个个都堵我诊室门口去了。”
霍宁无奈的笑笑，说了声不好意思，给他添麻烦了。
午后的阳光正好，明媚而不焦热，热烈但不灼眼。程野迎着霍宁走去，他身后是阳光照不到的幽长走廊，明与暗被金色的阳光切割成分明的两极，他就那样一步步地走进，鞋底踩在地板上，卡塔卡塔走近霍宁眼睛里。
他视线从程野身上转向花束，嘴角微微上扬，礼貌地和白知与说道：“我不太闻得惯花香，花你喜欢就拿走吧。”
程野站在一旁阿嚏阿嚏的喷嚏不停，他捏着鼻子，移动到床尾靠窗的位置缓解鼻腔的难受。
看着白知与离开的背影，程野开口问道：“新换的医生？”
霍宁点点头问他案子查怎么样了。
程野坐到一旁，抬眼看了下霍宁，手指在果盘中点兵点将问他：“吃什么水果，给你削。”
霍宁一脸正经的说了声葡萄。
程野手上动作一滞，直接气笑了，他抬手在霍宁露出来的洁白额头拍了一下，教训他皮什么皮。
“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程野塞了个提子到他嘴里，自顾自取了颗苹果削了起来：“就苹果，爱吃不吃。”
果肉从咬破的果皮中被吸允出来，葡萄的果皮又厚又瑟，那一小撮皮被舌头搅弄的时左时右，霍宁自己到没觉得什么，反倒把一旁的程野看的不上不下。
“我看到新闻了，又出现了新的受害者。你想问什么直接说吧。”
提到新受害者的时候，程野眉头很短时间的皱了一下，但他调整的极快，喂到霍宁嘴边的水果弥漫着清甜的果香，嘴唇沾染着水果的水分，霍宁顺着程野投喂的动作要咬。
“吐出来，或者咽下去，你自己选。”程野垫了张纸在他嘴边，等对方把葡萄皮和两颗极小的葡萄籽吐出来，他白了霍宁，没好气地说了句就你金贵，挑挑拣拣。
他以前不信什么美色误国，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这种说法，不过...现在他真是耳边生风，脸颊发疼。
他能清楚的看到霍宁清亮的眼眸，黑色的瞳孔浸润在淡淡的水波中，根根分明的睫毛随着眼睛的眨动萦萦绕绕，就像一池清澈见底的泉水，再往里看是“脸肿”的自己：“别这么看我，不吃你这套。”
他含笑反问程野自己什么样，直接被对方粗暴地塞了块水果堵住了嘴，程野问他伤好得怎么样了。他嗯了声，咬着苹果：“不先让我看看案发现场照片？”
“活人永远比死人更重要，受害者的公道和正义我们一定会给，但保护好你，不让你成为下一个受害者更重要。”
霍宁嘴角上扬，眉眼下弯，笑起来的模样比程野见过的所有花、树、星星都好看上几分：“所以，关心我只是因为我被凶手盯上了？”
程野此刻就像池塘里的鱼，霍宁拿勾挂了一块大肉，就等着钓他呢。
他心底思忖着，这要是上钩了，不知道自己脱水会不会死。
程野打趣的回了句：“不全是，主要还是你长的好看，还会对着我来劲儿。”
霍宁：你...!
程野将照片递给霍宁，新的受害者他依旧不认识，但那具尸体的死状他却似曾相识。
死者名叫高冉晨，他正面朝上，双眼紧闭面部放松，看上去一副安详模样。双腿交叠，脚腕上红色的铁丝勒破皮肉，铁丝尾赘着一个铃铛，好像一动就能发出巨大声响，让人无处可藏。
高冉晨的双手捧着一束干枯的花枝，肚子被利刃抛开，挖出一个模拟花盆的形状，里面塞满了稻草和枯萎花瓣，就像他凋零的生命一样。
程野将照片收回来，见他状态过于平静便问道：“还好吗？”
霍宁顿了一会儿缓慢而清晰的说道：“不一样，和我之前收的娃娃，有些细节不一样。”
因为高冉晨上身大量皮肤被剖了去，如果不仔细看很难看到残余皮肤下类似圆形的红点。而霍宁之前收到的娃娃身上并没有任何类似的痕迹。
“你确定没记错？”程野再一次跟他确认道。
霍宁肯定的告诉对方，重要的事情，他是绝对不会记错的。
程野将电话拨给季甜，让她通知法医那边，重点看下死者身上疑似红点的痕迹，是怎么造成的。
另一边陈闻远和李正义重新调出了商场袭击霍宁那几人的资料进行了重新比对。
程野回到局里时，季甜将法医的检测报告远处抛给程野。
他抬手稳稳接住文件夹，季甜推着白板出来干练的说着结论：“法医那边重新检查了那块皮肤组织，红色的圆形痕迹并非新伤，红点边缘不规整，身体其他部位并没有发现类似伤痕，至于造成那处痕迹的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查证，暂时没有发现跟受害者死亡原因有直接关系。”
王猛盯着白板上贴着的照片实在是想不通，如果凶手的目标是霍宁，那他为什么明明自己能动手，却还要卖凶杀人呢？
11、人皮娃娃05
两件案子明明有极强的关联，但风格和方式又完全不一样，两名死者和受害者之间，既没有相同之处，又没有任何交集，为什么选上他们？又为什么他们的死法刚好和霍宁收到的娃娃一样。
王猛点点照片咂摸着嘴：“这个霍宁，多少有点奇怪。”
李正义摇摇头说道：“应该不是他，两名死者的遇害时间，他都在医院，有时间证人，这个我们也通过医院监控查过了，没有问题。”
陈闻远表示赞同，他说比起怀疑霍宁，他更倾向于凶手出于什么原因，导致自身行为发生了转变。
季甜分析道：“会不会是刺杀没成，刺激到了凶手？他之所以把那些杀害的人装扮成娃娃的模样，也是在像霍宁传递某种讯号。”
程野盯着照片沉默了很久，他同意季甜的想法，至少以现有线索来看，霍宁是特殊的，但这种特殊又意味着什么，他们尚不清楚。
以现有搜集来的证据，他们对凶手的画像只能限定在25-45之间，男性，职业相对自由，上层精英或者至少是不缺钱，社交圈比较广，能接触到各类人群，外表有一定亲和力。
程野将目光投向许常飞，问他在吕博远老家有没有发现什么新线索。
许常飞点了下头，说出了吕博远缺钱的真正原因。
程野拿起白板笔在吕博远的照片下面多加了两个字——治病。
笔尖一下下在白板上点着，落下一堆密密麻麻的红点，程野开口问道：“问过了吗？确定全市没有一家警局有收过类似的举报电话？”
季甜点头，这个概率她也觉得奇怪。这世上缺钱的人不计其数，凶手究竟怎么选上他们的，如果真是随机发快递试，一来不安全，二来竟然完全没有任何人举报，实在是讲不通。
季甜道：“这四个人的情况，日常出入场所我都做了多维对比，确实没有共同停留过的轨迹。”
“把全部资料调出来，大家再一起过一遍。”程野拍拍手让大家都行动起来。
后半夜李正义一声尖叫吓走了所有人的瞌睡虫，只有王猛眯着眼看了下，转头又栽回了梦乡。
陈闻远咬了口手里的火腿肠继续埋头看文件。程野盯着两名死者的照片让李正义说说发现了什么。
李正义半个身子探过桌子，到处翻找蒋光的资料：“蒋光的收监的照片呢？我记得我在哪儿看过。”
许常飞帮着从文件夹下面找到照片递过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李正义把照片放到桌子中间：“你们不觉得这张照片有点奇怪吗？”
季甜探头过来看了半天：“没看出来问题啊。”
他手指着照片上脊椎的位置：“是这里！蒋光的脊椎的明显比常人突出很多。”
陈闻远看了下：“常年久坐的人多少脊椎都会有变形，司机这一行很多都有颈椎病，没什么特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