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相信你真的很喜欢我。”赵幽忽然话锋一转，语调也明朗起来。他笑着看向萧九阳，“我原原本本把内心的想法都告诉你了，就这一次，我原谅你。”
萧九阳见他眼中的笑意一如既往地干净纯粹，心脏猛跳。他郑重其事地点头：“嗯！”说完侧身想要去抱赵幽，却被挡开。
萧九阳：“？”
赵幽指了指下方湍急的江水。
“我来说正事的。”
萧九阳：“不是说完了？”
赵幽捏他脸：“你脑子里真有正事？”
萧九阳委屈揉脸：“有啊，你。”
18、包子与厄运同至
◎瞎掰的，不科学。◎
赵幽看着萧九阳直摇头：“燕王萧阙雄途壮志，统一北方建立燕国，休养生息十数载，矛头直指南方周朝，显然是有一统天下之心，不过可惜了，英雄暮年，壮志难酬，还只有你这么一个不上进的儿子，我看他要含恨而终了。”
“我父皇才没有雄途壮志，他就是运气好，走哪儿都有贵人相助，想做什么都恰好能逢天时地利人和。”萧九阳转向赵幽方向，盘腿而坐，拉着赵幽的手把玩，“建燕过后那十多年，你们都说他是在休养生息为伐周做准备，其实他是真的满足于现状不想努力了。伐周的决策还是我撺掇几个姐姐姐夫一起，逼着他做的。”
赵幽：“？！”
赵幽：“……”
赵幽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精彩异常。
“你可别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就瞎说，我能查证的。”
萧九阳亲了亲赵幽的手：“好啊，我派迎亲队伍接你去燕都，你亲自问他。”
这么看来是真的了。真是匪夷所思，萧阙是当世公认的头号大英雄，然而真相却是这样吗？
“这么说，你们并没有吞并周朝的野心？”赵幽怀疑地看着萧九阳。
“我有。”萧九阳答。
赵幽盯着他，满脸写着“信你有鬼”。
“我哪儿知道会遇到你呢。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呀。”萧九阳道。
赵幽想起萧九阳曾脱口而出过“撤兵、提亲”，他当时以为那只是哄人的甜言蜜语。如此大事，他不觉得萧九阳能做主。如今看来，竟是真的。
“你会为了我，放弃攻打周国？”赵幽问。
“如有必要，我会。”萧九阳索性翻身躺进赵幽怀里，“但是你不会让我放弃，甚至会助我一臂之力。”
“为何如此说？”
“你对周朝没有感情。若亦族人安全撤出周地界，你肯定会帮我，我可以答应你会善待周国百姓如燕国百姓，他们过得会比现在好。”
赵幽虽没做决定，但他确实有过萧九阳所说这样的念头。他低头看着怀里人：“我们小太子也不是全然只会撒娇胡闹。”
“那当然！”萧九阳说完，想起什么似的，翻身爬起来，紧张地抓住赵幽的手：“但是你也可以不帮我，也可以让我放弃攻打周国，我会同意的。我不是为了利用你帮我攻打周国才喜欢你的。”
看来金雕事件把小孩儿吓狠了，萧九阳生怕他误会。赵幽哭笑不得：“我会帮你。”
萧九阳放下心，满足地躺回去：“你要说的正事，和李截有关吗？”
“和攻打扶山有关。”赵幽道。
“攻打？不是佯攻？”萧九阳虽有趁机由东深入周国腹地的想法，却没有策略，何况李截也不是傻子，必定会等他控制住局势才会交出解药，那时再攻，为时已晚。燕军粮草补给受限，不能快速占领城池只能尽早撤退。
赵幽指了指下方江水：“你看这朱江水流湍急，由此而下，顺风顺水，五六个时辰便能直达扶山郡。”
萧九阳知道他的意思，但是：“坏也坏在这水流太急，不利于行船。而且燕国人大多不识水性，我上次不是试过了，晕船晕得晕头转向，被你逮个正着。”他说完侧身把头埋在赵幽小腹上，“也幸好被你逮住，不然你就跑掉了。”
赵幽推了推他的头，不理他颠三倒四的话：“先别闹，说正事。”
萧九阳乖乖躺好。
赵幽继续道：“我们只运粮，不运人，无需船只。何况船的目标太大，反而容易被发现。”
“不用船？”萧九阳反应过来，“对啊，可以用木桶之类密封过后扔进江中。而且只需五六个时辰，在天黑时行动，既能避免木桶被沿途渔民猎户捡走，又能不被周军发现。”
赵幽点头：“也可在沿岸每隔一段距离安排熟悉水性的人驻守望风。不过有一点，不能在十五月圆之夜运送。”
萧九阳不解：“为何？”
赵幽问：“你可知朱江为何叫朱江？”
“听说江水偶尔泛红。”
“不是偶尔，是每月十五夜晚。”
“你怎么知道？”朱江沿途，白日里人都极少，更别说晚上。难道赵幽每晚都蹲在江边观察？为什么？
赵幽语焉不详：“观察到的。江水泛红不是重点，重点是与此同时，江水会逆流。”
萧九阳惊呆了：“逆流？从南往北？”由于天下地势北高南低的关系，各国江河大多自北向南流动，鲜少由南流向北的。本就是北往南流的江河，只在特定的一天逆流，这实在难以置信。不过既然赵幽如此说，那便一定是真的。
“好。我知道了。”萧九阳答。
赵幽想了想，虽然不希望用上，但还是要未雨绸缪：“这逆流的日子，可在万不得已之下，做撤退用。你们在制作木桶上，可以费点心思。”
萧九阳怔了怔，又侧身抱住赵幽的腰：“嗯。”
“既有李截打点，他应该会等你们兵临城下再放消息回朝，让周帝与顾相在措不及手之下慌忙派军前往扶山。所以你们行军不宜过快，保持体力。部分攻城器械尽量拆卸走水路，提早派人过去准备，不要让李截发现端倪。”
“嗯。”
“李截兵力到手必定重兵驻守扶山郡城，不宜强攻，可先从周边入手。”
“好，我知道。你不用担心到事事为我考虑得那么详细。”
赵幽本打算继续，可听萧九阳如此说，他有些无奈地笑道：“那你见机行事。是吴统帅和你同行还是古副帅？”
“古锦。”
“古将军为爱妻，应当是不惧生死的。”赵幽本想说，让萧九阳不必事事涉险，有些事情可以假手他人。但他忍了忍，将话吞进了肚子里。
萧九阳突然说：“将军，我教你轻功吧。”
赵幽一愣：“我现在才学，会不会晚了点？”
“不晚。刚刚好，可以由我亲自教你。”萧九阳把脑袋往后移了移，伸手去摸赵幽小腹，“学轻功要先练习吐纳，你先试着把气聚集到这里。”
“？”赵幽抓住他的爪子，“你确定你是单纯地想教我轻功？”
萧九阳乌黑的眸子望着他，睁着眼睛说瞎话：“啊，很单纯。”
赵幽道：“我虽不是武林人士，但基本的功法穴位还是懂的，你直接说，别动手。”
萧九阳鼓着脸不说话。
“你师父教你轻功也是上手摸？”
“当然不是！”
“那你说。”
萧九阳红了脸：“穴位名字都太复杂了，我记不清，我只记得位置。”
赵幽知道他红脸肯定不是因为忘记穴位名字而自惭形秽。他把萧九阳推起来，自己站起身：“那不学。太晚了，先回去。”
数日未见，每天都在担心赵幽再也不理他。好不容易见了面，赵幽待他一如往昔，萧九阳哪儿舍得这么快分开，他赶紧拉住赵幽：“好，好，我记得了，我记得的。”
于是安安分分、正正经经地教起功法口诀要领之类。
两人临近天亮才分别。萧九阳临走时给了赵幽一个面具。
“上次承诺你，我亲手做的，这个狼纹是萧家图腾，你戴上面具就是我萧家的人了。”
赵幽笑着把面具接过来，收好：“不戴。”
萧九阳不可置信：“阿幽哥哥？”
“快滚回去准备。我回去后通知李截你们同意了。”赵幽说着解开系在树上的缰绳，翻身上马，纵马而去。
赵幽虽刻意把脸避开他的视线，但是萧九阳看到了他发红的耳根，不由得笑咧了嘴。
一切如预计中妥当，李截先行回了扶山，燕调派了十万人马从大成国边境秘密绕道周朝东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