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明月在+番外(13)

作者:在逃男德班班长 阅读记录 TXT下载

苏成蹊退了出去,片刻后肖珩便步履轻快地出现在了苏简煜眼前。苏简煜免了肖珩行礼,让他直接坐下即可。

“六公子今日可还是为《秋水篇》而来?”

“殿下明鉴,”肖珩将手中的《庄子》翻开,“学生对濠梁之辩颇为不解。”

苏简煜笑笑,他猜到了肖珩或许就是为这篇所困扰。

“哪里不懂,你且说来听听。”

“学生以为,庄子前后立论不一,有诡辩之嫌。然重读数遍,又说不清到底如何不一。”

“这个不难,”苏简煜玩弄着折扇,“惠施言‘安知鱼之乐’,此话原就有些歧义,要说庄周诡辩也并非全无道理,就看你是何立场了。庄周先以‘知鱼乐’反驳惠施,又遭惠施反驳后,再以如何知鱼之乐作答,故才有诡辩之嫌。”

肖珩闻言,恍然大悟地频频颔首。

“濠梁之辩有几分意思。子非鱼,固然不知鱼之乐。”苏简煜顿了顿,像是自言自语地接着道,“人立于世,或许少揣度他人所思所想才能活得更自在。”

“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肖珩望着苏简煜,声音放轻了些道,“若是因此对他人不闻不问,也未必是件好事。”

苏简煜听完这话愣了愣,随即哗啦一声打开折扇,用力扇风的同时,目光离开了肖珩。

作者有话说:

简煜的憨憨大哥上线,大家欢迎~

以及,肖六你这张小嘴叭叭的还真能说(扶额)

11、传闻

◎“通知河西的黑棋,有件事情需要做。”◎

苏简煜借口还要见台院官员,象征性地给肖珩布置了些阅读的功课,就打发他走了。肖珩前脚刚走,苏简煜便长舒一口气。他像是刚做完粗重的体力活,整个人瘫在太师椅上。

苏简煜觉得这个肖六,似乎颇有些心思。若说灯会之前,苏简煜还相信肖珩是真的本着一颗好学之心的话,那么他今日前来说的这一番话,必然是意有所指。毕竟他和肖珩说过,问肖珉和问自己是一样的,肖珉堂堂榜眼,向肖珩解释濠梁之辩又有何难?

所以肖珩今日这话又是什么意思?苏简煜想得头疼,他拿折扇轻轻敲击着额头。

五年前的教训已经足够惨痛,苏简煜不想再看到自己变成那副模样——因为一个人的一言一行而或喜或悲,将自己所有的情感起伏都寄托在那人身上。那时的苏简煜不懂情爱,那人待他好,他便想把自己的全部都托付给那人。只可惜那半年的欢愉终究只是黄粱一梦,当梦碎的时候,站在那里捡拾残局的只有他一人。

当年还知道这事的只有苏成蹊,只是苏成蹊也帮不上什么忙,他除了看着自己的主上独自伤心,也束手无策。苏成蹊眼光很凶,他从见到肖珩的第一眼起,就有隐约的担忧——肖珩与那位世家公子,有些相似之处。不过苏成蹊相信苏简煜心里有数,于是便暗示肖珩不要辜负苏简煜的心意。

苏成蹊进到拾遗斋的时候,苏简煜还瘫坐在那里,脸朝上仰着。主仆多年,苏简煜并不摆架子,也无所谓叫苏成蹊看到自己这副颓丧的样子,反正更颓的他也见过。

“殿下,可要用膳了?”苏成蹊只消一眼就能看出来,苏简煜此刻应该心情不大好,但他不方便问,于是只能插科打诨地说些别的事。

苏简煜这才正了坐姿,道:“走吧,我也饿了。”

满庭芳里的餐桌上,青瓷餐盘里装着几道清淡的小菜。苏简煜原本就挑食,入夏以后,胃口就更差了,荤腥的东西几乎不沾,一吃就想吐,只吃蒸鱼和水煮虾,其余皆是时蔬。这就难为了厨子,每日都要变着法儿地在为数不多的食材里择来做。今日做的是清炒山药木耳、香油拌芹菜和勾芡草菇,以及一尾清蒸桂鱼。

苏简煜心绪不宁,也食之无味,最终他搁下了饭碗,便独自去花园坐着了。王府花园占地甚广,营建之时由苏简煜亲自画的图纸,里头栽种着二十多类花期各异的花木,以保证一年四季都有花可赏,如今七月,一簇簇茉莉花在午后艳阳的照耀下散发着白色的光晕,香气清淡四溢。

苏简煜靠着廊柱坐下,闭目养神。花园里因为花草众多,更加凉爽一些,苏简煜又刚刚用过午膳,不知不觉间竟犯了困。恍惚中,苏简煜似乎置身于深秋的清泉山上,数十步开外一条山涧缓缓流淌,有个青年男子背对着他,正在浣洗衣物。

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深红出浅黄。

苏简煜猛地反应过来,那正是五年前他最后一次见到那个人。他下意识地向那人的方向走去,他想问问为什么,为什么那时他忽然就成婚了,为什么连说都没有说一声。

“安仁,”苏简煜轻轻呼唤着,那人姓杨,安仁是他的表字,“你,看看我……”

杨安仁循声回头,望向苏简煜,可他竟是肖珩的模样!

——

苏简煜被那日午后的梦吓得不轻,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念念不忘的是安仁还是肖珩。只是他并没有太多心思去想这件事,因为当天晚上,苏简烨的信就从河西送了回来。为着保密,收信之人写的是恭王府一位早已去世的马夫。

苏简烨在信中表示自己一切妥当,并且已经与户部此前派出的丈量官员见过面,跟进过情况。现在待圣旨一到,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稽查此事。苏简烨还提及,他在汉阳府留下的一支亲兵也已经由另一位心腹朱雀带领,候命在酒泉郡外。

苏简煜心情好了许多,他现在要把心思放在如何善后河西侵地这件事上。这次他出了手,就是公然得罪了河西所有的世家,日后想要言和是决计不可能了,那么这次就势必需要斩草除根,把事情做得一劳永逸。

“成蹊。”苏简煜轻声唤道。

“殿下。”苏成蹊从堂外走进来,行了一礼。

“通知河西的黑棋,有件事情需要做。”

——

日近正午,刺目的阳光照射在宫城的黄色琉璃瓦上,远远望去一片金光璀璨。

正治帝召集了苏简煜在内的几位中枢重臣在养性殿议事,不过柳钰没有来,他被暂时革职,圈在府中,对外只说是生病告假。今日正是商量河西的后续处置。这一局里,苏简煜已经占尽了先机,因为苏简烨回京又奔赴河西之事,他全程都瞒着。

端王脸色难看得很,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偷偷给世家卖人情的消息没能递出去,虽没有证据但不用想也知道,定然是苏简煜从中作梗,可他这一回也是吃了哑巴亏。于是他只好在苏简烨是否能够将此事处理得当上向苏简煜发难。

“简烨常年在外督军不假,可这事与督军不同。”端王诚恳地对正治帝道,“他不谙政事,臣弟斗胆一言,皇兄派他前往实在欠妥。”

苏简煜捧着茶碗,轻蔑一笑:“皇叔这是什么意思,质疑陛下的圣裁吗?”

端王也不慌乱,反击道:“你这般曲解长辈的意思是何规矩?”

“都闭嘴!”正治帝没好气地将手钏往御案上一扔,“荣王都已到河西了,现在争执他是否合适还有意义吗,嗯?”

“陛下息怒。”众臣齐声道。

正治帝复又拿起手钏,道:“现在的要务是后续如何处置,恭王,你来说说。”

“回陛下,臣以为按照律法从重办理即可,一则可以给其他世家们提个醒,二则不会叫世家们觉得朝廷有赶尽杀绝之意。”苏简煜微微探身,朝向袁轼,“袁尚书,按我大昭律法,世家侵占民田者,罪当如何?”

袁轼先后向正治帝和苏简煜行了一礼,开口道:“从罚俸至降爵皆有。”

苏简煜满意地点点头,他如此询问有他的道理。如果只是寻常侵地,那么把田地归还,皇帝再不痛不痒申斥两句,这事也就罢了。

但是此次事出河西,事关军粮供给,其中又有两户世家手头上疑似有人命官司,那么就能往上靠到降爵。可是苏简煜不能直接提议降爵,这样意图太过明显,所以他需要先引袁轼说出律法的处罚,再顺着他的意思引出降爵,才显得顺理成章、滴水不漏。

苏简煜平静地说道:“河西位处边陲重地,又与琅国毗邻,该处侵地严重程度绝非其他各地可比,若是人命官司再被核实,那么仅仅是罚俸就未免太过轻拿轻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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