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塞满了江辞，他的一举一动都拉着他的心脏，绞得他要窒息。
他盼放学就跟盼望救星一样，学校里的同学有的开玩笑，有的是嘲讽。
“私奔去了，还被抓回来了。”
“第一当腻了当基佬玩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越安那事都不了了之了，他俩还有脸逃学约会，真要脸。”
他全都当听不见。
只要心里有盼望的人，也就不会管那些刺耳的言论了。
终于放学，余闲欢给江辞发了条消息，幸好江辞回得很快。
“小辞，你怎么样了”
“闲欢，出来见一面吧。”
余闲欢很吃惊，但还是赶紧应允。
“我快到你家门口了，等我。”
殊不知，江辞的背后站着人渣，他看着两人的聊天记录，拍了拍江辞的肩。
“不错，我就在窗边看着，给你五分钟跟他说清楚。不然我就跟你妈说清楚。”
江辞从刚才到现在就一直在流眼泪，泪光占据了眼眶，他在视野模糊的情况下，给余闲欢发了那些消息。
不就是分手吗？又不是第一次了......可为什么，这一次会这么难受。
是他的错，他为了母亲，为了自己，为了维系这个家的表面和平，他要伤一个男孩的心了。
他一直表现得那么反骨，那么讨厌这个家，可骨子里，还是希望这个家能一直这样。
自己也只不过是一个反抗不彻底的懦夫而已。
很快，他看到余闲欢来了，他推着自行车，这在考虑要不要敲门，透过玻璃都能看到他眼里的温暖和担忧。
江辞推开门，跑出去拥住了余闲欢。
余闲欢则很稳地抱住了江辞，他甚至还窃喜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
“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他一眼就看到江辞脸上的泪痕，赶忙用手指轻轻抹掉。
江辞抱得很紧，哭得撕心裂肺，要把眼泪都流干了。
“闲欢...我送你的紫蔷薇，你要好好照顾。我也不要什么白蔷薇了，我也不要去游乐园了。”
“我们分手吧。”
泪珠如同珍珠一般滚落到地面，没被人接住，就和沙土混成了恶心的泥浆。
“你说什么？江辞，你说什么？”
“发生什么了我们都能一起解决，你不要跟我说分手好不好？”
江辞抬起头，泪珠已经爬得满脸都是。
“没得解决的，要说再见了...”
“你不是也开始讨厌我了吗？就当...我们将分手的日期加快了一点。”
“江辞，你原谅我好不好，是我太想占有你了，是我不喜欢你跟别人走得近。都是我的问题，我改，我已经在改了。”
“别说分手，好吗？”
“你等我几星期，不，几天，我很快会改好的，我不会在过度打扰你的。”
“江辞，我除了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我不能再失去你了。”
余闲欢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他只知道，江辞要离开他了。
江辞从来不知道余闲欢原来是这样想的，听到这番话，他的第一反应是，太好了，原来不是因为他厌倦自己了，不是他们的感情有摩擦了。
可是太遗憾了，等他终于知道余闲欢的异样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却再也不能拥抱他了。
不过也很好，起码余闲欢每想起这段感情时，就不会有不耐烦和敷衍了。
有的只是轰轰烈烈和刻骨铭心。
“对，就是你的问题。所以求求你，你放过我吧。余闲欢，我讨厌你！”
余闲欢仿佛被这句戳中了心脏，他忍不住发抖，伸出手妄想跟之前一样抱住江辞。
江辞再次挣开了怀抱。他不应该哭的，哭的话只会告诉余闲欢自己舍不得。可泪珠跟人体是不同的两个系统。
不管你表现得多么绝情，泪珠总是会告诉别人
“我很难过，我需要安慰。”
五分钟，终于快到了吧...人渣终于走出来，强行把江辞揽走了。
作者有话说：
我真的边写边哭，我太心疼我鹅子了
16、不得好死
◎圆润◎
余闲欢来不及停好单车，直跑过去拉住江辞的手，又怕抓得太大力，又讪讪放开。
“小伙子，现在还黏着我们家小辞，是不是过分了？”
人渣一把将江辞护在身后，打量着余闲欢。
江辞将自己缩在人渣背后，他已经泣不成声了。
“没听到小辞跟你说什么吗？以后不要来骚扰他了，他对你已经没兴趣了。”
余闲欢控制不住地颤抖。
“叔叔，我再跟他说一句话，说完我就走了。”
“不行，别说一句话，一个字都不会让你跟他说的，快点走开！”
江辞再也听不下去，他受不了人渣直白的胡诌，又不想对余闲欢哭和撒谎。
转身跑回了房子。
人渣似乎对江辞的逃避喜闻乐见。
“看到了吗，小辞真的不想再见你了。我会照顾他的，你不用担心，离开吧。”
说完还装模作样地拍了拍余闲欢的肩膀，转过头走了。
余闲欢不知道的是，人渣背过身后那狰狞得意的脸。
在窗户外，余闲欢低下头，似乎若有所思。还是骑上单车走了。
江辞把手贴在窗户上，眼睛疼得不行，仿佛流出来的不是眼泪，是血。
嘴里念叨着，有“对不起”，有“我爱你”，还有很多说不出来的爱。
可惜余闲欢看不见了。
人渣想要扶起他，母亲还没有回家，弟弟也没有放学。
现在要是不做点什么，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辞也发觉，可他从来都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他抡过旁边的花瓶，对着人渣。
“我告诉你，你要是再敢碰我我就拿这个开你的瓢！大不了我去自首，大不了就是防卫过度，不会判多少年的。”
人渣果然被吓着了，他忘了江辞不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八岁孩子。
江辞撂下瓶子，跑回房间锁上了门。
那朵泡在水里的红蔷薇还是死了，尽管他已经很用心维系它的生命。
花瓣没有活力地耷拉下来，连浓郁的茎都变得软榻。
手机传来震动，江辞不用猜都知道是余闲欢的消息。
他挣扎许久，还是看了。
这个时间余闲欢已经离开半个多小时了，应该是想清楚了吧。
江辞颤抖的手指点开了消息页面。
“其实你跟我一样难过吧。你流眼泪了，是因为分手吧。”
“江辞，分手跟你继父有关系吗。”
“他对你做过什么，江辞。为什么讨厌下雨？”
看似冷静，实际余闲欢的话语混乱。他尝试将脑子清醒，从江辞的行为找到蛛丝马迹来证明。
证明什么呢？证明江辞还爱自己。
明明昨天还在游乐园说的，明明那句话那么热烈深刻，怎么会这么快就把那些爱消耗殆尽了呢？
余闲欢猜到一点了，可江辞不打算告诉他。
“跟谁都无关。余闲欢，我不想跟你玩了。”
“你不知道我有多少前男友吧？我对谁都会哭的，我追谁都这么用心的，蔷薇不是给你一个人种的，连说过的情话都不止对你一个人说过。”
“我都放过你了，就别纠缠了吧。”
江辞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只知道眼睛有点红肿，无声地打下这些字，发了出去。
只要把自己说得不堪，再不堪一点，也许余闲欢就不会难过了。
明明最直接的话就是“我不爱你了”，可江辞说不出口，他不能骗自己，也骗不过他的。
“江辞，可能你对我做过的一起你都对别人做过，可我不信你可以装出来喜欢。”
“我不管你觉得怎么样！我受够了！”
江辞再也看不下去，他将手机调了静音，不想看余闲欢的回复，扔在床上。
自己则像被突然抽走力气一样，瘫在椅子上，失手还把靠在椅子上的书包摔在地上。
一起摔在地上的，还有那三张照片...
确实，江辞装不出的，照片里自己的表情明明是那么生动，是现在的江辞摆不出来的。
那包蓝蔷薇种子，种得还真是应景，绝望嘛。
他拿起那包蓝蔷薇种子，将悲伤和痛苦种下去，又是纪念了。
起码...在他喜欢的那么多人中，有一个最遗憾的。
余闲欢看着手机上江辞回过的消息，止不住胸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