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班算是拿出了实验班该有的成绩,班主任趁着班会课,带着几个班干部去校门外订奶茶,乐得全班嗷嗷叫,年级主任都压不了这帮猩猩。
清心寡欲一周后,陈瑜清蠢蠢欲动,四处占余珧便宜。
跟余珧住了一年,陈瑜清早就摸清楚了余珧的作息,因此他能精准做到在不影响余珧学习的情况下,占据余珧的大半时间。
某天早上,余珧刷牙时猛然发现自己管用的浴室里多出了一套洗漱用品,整整齐齐挨在他那套的旁边。
早上他起的晚没抓着人,晚上让他看到了,但陈瑜清洗的坦荡,搞得余珧这个抓人的反倒不好意思。
第二天早上余珧进洗手间时,发现原先的杯子换成情侣杯,两只杯子嵌在一起,合成一颗鲜红的爱心。
余珧:“……”他有个大胆的猜测。
果不其然,第三天早上洗脸用的毛巾也换了——一条粉一条蓝,余珧拿了蓝色那条,因为上面绣有自己名字的缩写。
恰巧陈瑜清进来取洗完的衣服,余珧吐掉牙膏沫,含糊道:“有心了。”
陈瑜清以为余珧在夸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套好看,下次挑更好看的。”
余珧:“……”
他能感觉到,自从那个吻后,这条鱼正试图将两人生活一点一滴的融合。尽管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们就住在一起了,但仅仅只是住在一起。比如说余珧的房间里绝不可能出现陈瑜清的东西,而余珧的东西也绝没可能放到陈瑜清那屋里一样,你是你,我是我。
陈瑜清不想止步于此,他和余珧间绝不可能仅仅是简单的“客”和“主”的关系。
他在试探,一开始是小小的入侵,然后壮着胆子去改变,最后便能将“一起”变为理所应当。
一开始的时候余珧告诉他:把这儿当你家;现在陈瑜清用行动告诉余珧:这儿是我家了。
显然,陈瑜清成功了,现在他的下一个目标是让自己原先用的那个浴室发霉。
周六中午去王忆香家里蹭完饭,陈瑜清劝余珧睡个午觉,余珧点头说:“可以,下午想吃点甜的。”
“好啊,”陈瑜清挺开心的,这是余珧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吃甜食,“吃我做的还是外面卖的?”
余珧旋门把手的手顿了顿,低头说:“你做的。”
门轻轻关上,陈瑜清偷偷狂乐,本就有点破的二手书又掉了几页纸张。
他看中了甜甜圈,面团子刚揉完准备发酵,余珧就醒了,一看时间,才刚过不到一个小时。
“睡不着?”陈瑜清转头看厨房门口的余珧,不解地问道。
余珧摇摇头,回:“出去一趟,有事。”他睡眼惺忪,脸上睡痕没消,因为没睡饱,气压低说话也闷。
陈瑜清的心一揪一揪的,但不好阻止,余珧肯忍着起床气出去,肯定是事比较急。于是他说:“回来吃饭不,饭后甜点有甜甜圈。”
“回,”余珧边转身边说,“多撒一点花生碎,我很快就能回来。”
“收到!”
只能说生活中有很多事无法预料,陈瑜清当晚九点吃的晚饭,余珧第二天早上六点回的家。
六点陈瑜清仍在睡梦中,昨晚他躺床上等余珧回来,八点多时余珧发消息说他赶不上家里的晚饭,陈瑜清想着等他晚上回来搞夜宵,谁知道到等到凌晨余珧还没回来。
他拨了余珧的电话,并没有想象中要等的时间长,电话很快接通,“喂。”声音听着沙哑,疲惫,像是长时间没喝过水。
“怎么了,不舒服?”满腔焦急被这一声冲了个稀烂,陈瑜清现在只担心余珧的安危。但他不知道从何关心起,余珧去了哪里,和谁见了面,吃了什么,任何他能想到的琐事对他来说都是未知。陈瑜清咂咂嘴,没听见余珧的声音,急得又问:“吃饭了没?”
余珧笑了声,“吃了。”
陈瑜清感觉自己是个弱智,有条件的人第五顿都干完了,余珧又不是去野外求生,担心什么也轮不到担心吃的问题。但他又问:“吃了啥?”
余珧照着记忆列举:“松鼠桂鱼、锅包肉、南瓜粥……”桌上菜很多,他只记得几个。
“都是甜的,吃得惯?”
“还行,能吃饱。”
那就是吃不惯了。陈瑜清难受,憋屈,有点怨恨那帮喊余珧出去的人。他承认自己小心眼,但是那帮人请余珧出去连个他喜欢的菜式都没有,着实是不尊重人了。
陈瑜清压下怨气,跟余珧有的没的聊,说说飞机的新睡姿,讲讲做甜甜圈的过程。
余珧听得耐心,直到他听见陈瑜清打了个哈欠。跟初次见面时的喷嚏一样,有意压着不让他听见。
余珧心里轻了许多,对着电话低声喊道:“鱼儿。”
“嗯?”这声喊得陈瑜清酥酥麻麻,余珧以前只喊过他的大名跟小名,这么亲密的没喊过。“什么事?”
“先睡,”余珧说,“我马上回来。”
陈瑜清听话,马上睡着,就是不知道余珧说的那个“马上”要等到六点。
这会儿天亮了,昨晚睡觉没拉窗帘,阳光铺进来,他身上压着个活人。
是余珧,他闭着眼睛,是昨天那套衣服。
陈瑜清很快清醒,他动了动身子,企图矫正余珧别扭的睡姿。
但大爷说:“别动。”
陈瑜清不动了,手掌附上胸前的后脑勺,摸了摸,跟他一起睡了过去。
第二次醒是热醒的,陈瑜清的脸颊两侧毛茸茸,一时分不清楚哪边是余珧。他仔细地感受了下,推开那滩更软更热的,挨近另外一边的柔软。
那滩更热的立马闹脾气,掉个头冲着主人的耳朵喵喵叫。
“喵。”起床啦,再不起猫快饿死啦!
陈瑜清不听,脸颊蹭了蹭余珧柔软的头发,摸出手机看时间。
十点过,算一算时间,飞机确实该饿了。
“饿了?”陈瑜清懒洋洋问。
“喵。”“饿了。”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右耳,一个左耳,显然左耳那个中听。
“等着,”陈瑜清横扫睡意,生龙活虎,“我做饭去。”
他走后,余珧翻了个身,回笼觉睡到十一点,坐起来时脑子发胀。刷牙时摸到洗漱台边上的小盒子,确信这个昨天早上没有,才想起来自己已经到家了。
飞机正在客厅吃猫粮,吃了半盆子,扭到一边闪着余珧,怕他扰了自己吃饭的兴致。
餐桌上没什么东西,余珧拉开椅子坐下,就这么呆呆的坐着。他望向厨房,等待属于自己的温暖,果然,没过多久 ,陈瑜清端着个汤盆小心翼翼地走。
骨头汤上桌,陈瑜清朝余珧看了眼,转身回厨房,“等着啊。”他拿来一副碗筷和一大一小的勺子,交给余珧,说:“先喝这个,暖胃。”
香气扑鼻,骨头炖烂了,抽一下就骨肉分离,不像是只炖了一会儿的样子。余珧想起来,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没吃什么东西,此刻虽想立即食指大动,但又期待着后续的吃食,因此只克制地喝汤。
其他热菜冷菜陆陆续续上来,陈瑜清最后端来锅米饭,可以正式开吃了。
没有山珍海味,没有花里胡哨,没有太过清淡也没有过于重口的,符合自己一贯的口味,是这个家的味道。
有盘子菜炒的杂七杂八的,余珧叫不出什么名字,觉得好吃多吃了几口,陈瑜清犹豫着,委婉劝阻:“吃别的,这个不好吃。”
“挺好吃的,”余珧纳闷,“以前没吃过,叫什么名字?”
“……百老菜。”
“挺好听,这些个都是啥啊?”余珧又问。
陈瑜清不太敢说:“……昨天晚上的剩菜。”
余珧顿了顿,继而开始大笑。
他这个人表情不是很多,像这样大笑的时候少见,陈瑜清看呆了会儿,也跟着他笑。飞机不明所以,又因为被下了死命令不许爬餐桌,只能绕着桌腿走,感受一下两位主人的氛围。
这是种什么感觉呢?余珧想。
像是前天晚上淋了场大雨,他找不着伞,奔跑着回家,今天醒来,天晴了,而伞呢,在他头顶撑了一宿。
不仅仅是遮风挡雨,更是代表着:有我在,别怕。
余珧笑够了,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我要出国了。”
“……哈?”陈瑜清僵着嘴角,笑不出来,“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