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置信地拿起那片金叶子,燕小柒双眼瞪得浑圆。
小爷出道这么久,从来没收过这么少的定金!这是对他职业素养的严重侮辱!
正要把它扔到十万八千里,让这个抠门的雇主见鬼去吧......举起手的瞬间他停住了,等等,这个金叶子怎么有点眼熟?
“老启,雇主没说些其他的?”燕小柒谨慎道。
“其他的...哦,对了,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说之前当面用金叶子雇佣过你,这次再来惠顾了。还有你要是不去,他就再次雁过拔毛什么的。”老启回忆道,“不过小柒,你不是从来不和雇主直接见面的吗?”
燕小柒可算想起来了,那是他第一次失手,还被打劫了身上所有的钱财......
这段屈辱的记忆早被他扔到角落里封存,如今再度记起,心还是很痛!
不过心里如何滴血流泪,面上他依旧笑眯眯地打哈哈道:“是个朋友,估计有急事,那我去了。”
老启重新拿起算盘正打得噼啪响,随意点下头表示去吧,所以他并未发现燕小柒跨出门槛时那沉重艰难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在赶路途中的燕小柒,第一百二十次后悔当初一时色迷(划掉:财迷)心窍,接了花大美人的雇佣,招惹了这两个煞星!
薅羊毛一次还不够,还要薅第二次,简直不是人!好想迎风流泪,好在他这次学聪明了,把身上的钱财都藏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哼,等过去后,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第四十章 殿试子时
◎燕小柒深吸一口气,左边这个让他干的小人越来越大,右边那个让他忍耐的小人越来越小。◎
一场大雨后,这几日繁昭都城阳光和煦,南风习习。
流觞小院内的怡然亭里,“咚咚咚”地捣药声不绝于耳。
殿试在即,沈曲意配好药方,加紧做着安神药粉。
苏昀休整理好需要的草药放在石桌上,之后也捧个药钵,坐到他旁边一起干活。
亭子不远处的台阶上,摆放几箱码得整整齐齐的银丝蜡烛,都是今日天未亮时,偷偷从湛辰殿运来的。
院里的小厮丫鬟、花匠嬷子有的席地而坐、有的端来个小马扎坐着,绕着箱子围成一圈,都在手脚麻利地把磨碾好的药粉,通过一根精巧的细管导入蜡烛内部。
练完早功课的祁允墨,也想加入其中。
沈曲意就把桌上做好的碗装药粉交给他,让他帮忙送到侍从们那去。
小男孩精力旺盛,来来回回地往返,一点不觉得累反而乐此不疲。
至于之前留宿院内的三名书生,得知自己还能如常参加殿试后,他们喜不自胜。深觉唯有取得好名次才能不负主人家的恩情,决定一直闭门温书到殿试那天,很有考生的自觉。
当然有此等觉悟的肯定不包括季书竹,这不,他在客房窗边翻了一时辰书后,无聊地扫眼窗外。
瞧见庭院里这番忙碌景象,他把书一撂,站起身伸个懒腰,随后拔腿飞奔到一圈人那凑热闹去了。
有了这个活宝融入,原本低头干活的沉闷氛围立马热闹起来,小厮丫鬟们不时发出欢呼或唏嘘声。
循声望去,苏昀休见季书竹站在圈子中央,口若悬河地讲着他新写的话本故事---红妆。
他摇头笑笑,用胳膊肘轻触一旁的师弟道:“意儿,这季书竹到哪都能快速与人打成一片,后面是个做官的人才啊。”
将药钵里捣好的药粉倒入空碗里,沈曲意正想接话。
忽地他耳廓微动,面朝亭子右方,担忧问道:“休哥,有人在药圃旁练武?”
苏昀休顺着他的方向转头一看,很想扶额。
无他,与亭子左边其乐融融的劳动场面不同,亭子右边那叫一飞沙走石,枝摇叶落。
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的江少盟主,现在正拿着他那把无涯宝刀,在庭院里武得虎虎生威......
而前几天沈曲意花心思打理好的药圃就在一旁,处境显得十分岌岌可危。
苏昀休凑到耳边低声道:“是小三水。”说着他轻拍两下师弟的手背,那意思是放心,他去处理。
待他放下手里的药杵,正想站起身去阻止少盟主继续祸害无辜的花花草草。
岂料,江淼自行横刀做个收势,下一刻他眼锋往墙垣上一扫,脚下几乎同步踢飞一颗石子,“咻”得快速往院墙上射去。
只听“嚯”的一声惊呼,从院墙上翻身飞下一黑衣人,随身影落地的还有块被石子扫落的黑色面巾。
燕小柒抬手摸摸脸颊上被刮出的一道红痕,刺痛感疼得他“嘶”了一下,哪个混蛋竟然暗算小爷!
刚抬头,就见一把流光溢彩的宝刀照头朝自己砍来,再看持刀的主人,一身披金戴玉,一看就非富即贵。
简直像一座移动的金山朝他投怀送抱,不过“金山”的呵斥声,“什么人鬼鬼祟祟?”让快眼冒桃心的燕小柒瞬间清醒过来。
他身形快速一闪,躲过刀刃,后怕地拍拍胸口,心道:金山虽好,小命更高啊...嘴里嚷嚷出声道,“嘿呀,恶人先告状。明明是你先袭击小爷我的。”
江淼冷哼了一声,“浮游步法,有点意思。”说完,持刀大开大合地尽数劈来。
燕小柒轻功一流但本身硬功夫稀疏平常,再加上此刻赤手空拳,自然没有招架之力只能连连闪躲,嘴巴却不闲着吱哇乱叫道:“对个手无寸铁的人下如此狠手,你不讲武德。”
眼看快支撑不住,活燕子要变成死燕子时,苏昀休纵身一跃落于两人当中,握住江淼持刀的手腕道:“别打了,他是我请来帮忙的神偷门下燕小柒,都是自己人。”
之后他扭头对身后捡起面巾正弹灰的燕小柒,语气无奈道:“你也是,来了不敲门走正门,干嘛去翻\墙头?”
将面巾重新系回脖颈上,燕小柒咧开嘴露出一颗小虎牙,没个正行样笑道:“嘿嘿嘿,职业习惯嘛~”
江淼挣开手腕,把无涯刀反手归回背后刀鞘中,眼神挑剔地上下打量一圈道:“找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别到时候坏事。”
燕小柒龇起他的小虎牙,正想回嘴,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立到面前制止了。
几乎是同时,听着雇主之一为他辩驳道:“你别看他年纪小,这偷东西的技法你我可真的不如人,毕竟术业有专攻。要是不信,摸摸自己腰间的钱袋还在吗?”
哎呀,可惜,被发现了...燕小柒心里腹排道,就见那只手掌翻转,手心向上朝他勾勾手指,示意他把钱袋还回来。
燕小柒撇撇嘴角,不情不愿地把尚未焐热的金丝钱袋从怀里掏出来,放到他手里。
这边江淼摸自己的腰间,果然摸个空,瞥见钱袋被那小贼从怀里拿出,他气得将手往身后一探,当即又想拔刀。
苏昀休手疾眼快地伸手按住他的刀柄,然后把钱袋往他另一只手里一塞,打圆场道:“好了,不闹了,来谈正事吧。”说着,展开双臂,一左一右揽住两人的肩膀带他们往怡然亭走。
江淼眉头皱起,甩开他的臂弯,把钱袋重新挂回腰间边抬脚往客房方向去了。
“哎,你不看考试对应的座位号了?”苏昀休在他身后喊道。
江淼回头不耐烦道:“去之前看一遍不就行了,这都记不住的是蠢猪吧。”说完,他往前走几步,像是想起什么,脚步一顿,这次他没回头,只是伸出三根手指。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苏昀休已是债多不压身的状态了,他淡定地回道:“知道了,欠你三次记着呢。”
两人谈话间,燕小柒也从臂弯下逃脱,三两步跑进怡然亭里,伸出爪子好奇地扒拉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沈曲意微笑地点头与他打招呼。
回来的苏昀休怕他捣乱,拍开这双爪子,把他按在对面的石凳上坐好。
“两位好看的哥哥,这次找我来什么事啊?”燕小柒嘴甜地开口问道。
而后他想起之前的遭遇,不等回话,立刻双手交叉于胸前,做出个防备的姿势道:“要钱没有啊,这次我身上真的一个铜板都没有。”
沈曲意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让随从倒了杯茶递给他道:“放心,这次是雇佣你做事,不但不拿你的钱还会给你钱。”
瞧他一副遭遇恶霸打劫的样子,苏昀休扶额补充道:“还有我叫苏昀休,这位是我师弟沈曲意,不要乱喊浑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