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姑且相信确有这么一个人,但你能保证他心亦如你心?”薛绾绾瞥了一眼插在他腰间的碧玉笛继续追问道。
苏昀休无奈道:“保证不了,我唯一能保证的是就算将来不能得偿所愿,我也会一直守在他的身边,不离不......”
这时一道不高不低地声音打断了他,沈曲意听到休哥说什么不管怎样都会一直守在身边,心里一酸,没忍住鬼使神差来句:“喜欢,他也喜欢的。”
几人闻声都向他看来,薛绾绾疑惑道:“他自己都不能保证,你怎么知道?”
几乎是同时,苏昀休像是得到什么巨大的惊喜一样,他一步跨到师弟面前,握住他的手道:“意儿,你说的是真的吗?”
沈曲意这才回了魂,想起自己方才当众人的面说出的话,整张脸顺带耳朵轰地一下烧起来,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太羞耻了!他没脸见人了!
薛绾绾还想再问,薛天宝挥手打断道:“绾绾,别闹了。沈少侠和苏少侠青梅竹马,知根知底,他说的不会有假。”
丝草重新扶着自家小姐进屋,嘴里念念有词道:“小姐,天涯何处无英草,何必单恋一棵树。”
薛绾绾却没听她的嘀嘀咕咕,在挑起珠帘入内的瞬间,她转头见那位青衣沈公子红着脸匆匆行完礼,逃也似的出门了。
苏昀休则像只大狗一样,摇着尾巴紧跟着他追了出去。
电光火石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
懊恼地拍了自己的额头一下,说道:“枉我平日里看了那么多男男话本,竟然才看出来......嗯~”
说着,她用手指摸着下巴坐到椅子上,“忠犬英俊师兄和含羞盲眼师弟,意外的带感,嘿嘿嘿。”
瞧自家小姐进屋后,一会沉思一会傻笑,丝草心想:完了完了,小姐这是魔障了啊!
“意儿,等等我。”
出了天宝山庄的苏昀休,一把拉住前方闷头疾走的人道:“别走这么快,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这间隙,他就不老实了,抓住人家的手挪动手指,想得寸进尺地插到指缝间,变为十指相扣。
沈曲意被他拉住的手热得发烫,难以忍耐地抽回,思绪一团乱,想说什么话涌到嗓子眼却又失了声。
好在,一匹马突然横亘在两人中间,暂时缓解了他的困窘处境。
肆云是好几天没见着他两了,这会甩着马头左蹭蹭右蹭蹭,欢喜得马尾巴在后面直摇摆。
苏昀休还想和师弟亲近,却被肆云横加阻拦。
他嫌弃地推开凑到面前的马脸道:“意儿,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这是两情相......呸呸......”
正说着,他没留神,被师弟一把推过来的马脖子糊了整张脸,啃了一嘴的马鬃毛。
“大街上,不许说这个。”沈曲意声如蚊蚋。
苏昀休吐完嘴里的鬃毛,攀住马脖子,探头朝他傻笑道:“好好,意儿你别恼,我不说了。”
听着沈曲意正想松口气,边上又压低声音来句:“等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再说。”
沈曲意刚平复下来的心绪又被他逗得脸红心跳不矣。
肆云被他们当工具马一样,一张俊马脸一会被推到左边一会被推到右边。
敢情好啊,原来是马爷自作多情了,边上这两位眼里压根没一个在意它的!气死马了!当下就想刨蹄子不干了!
忽地,天空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咕咕”声。
沈曲意耳力极佳,仰头循声望去。
苏昀休也骤然抬头,讶异道:“白米团!”
这瞬息,白鸟已盘旋落在肆云的马鞍上。
肆云斜着大眼,看不清这个不明物,想扬起马蹄将背上的家伙甩下来。
“乖,别动。”苏昀休拍拍它的脖子安抚道。
沈曲意摸了摸白米团的羽毛,取下竹筒里的纸笺,展开一递问道:“休哥,写的什么?”
定睛一瞧,纸上只有六个大字,苏昀休念道:“宫中有变,速归!”
读罢,他翻身上马,将手递给下方的师弟道:“皇兄急召,意儿,看来下一站我们要赶赴繁昭了。”
“休哥,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出发。”沈曲意收好纸条,搭住他的手上马坐好,“路上我给大哥回信,让白米团先送入宫中。”
话音未落,“驾”的一声,肆云已如一支离弦的箭,朝洛溪城外疾驰而去。
聚福楼的上房里,江淼收拾包袱准备打道回府。
不过还未踏出房门,幽执将一封书信递到他的面前,说:“少主人,夫人寄来的家书。”
江淼将包袱放下,坐到桌边展信,读罢,他扶额做无奈状。
少盟主现在听到“心上人”、“相亲”、“成家”这些字眼,就头皮发麻,与其回家被安排相亲流水席,不如去外面游玩...咳...游历一番。
屋里静默半响,江淼问道:“讨厌鬼...那俩师兄弟去哪了?”
幽执站在窗边,眺望白马消失的方向回道:“都城繁昭。”
“皇城......”江淼思量片刻,把包袱拎上,边走边说,“把琴带上,咱们也去凑凑热闹。”
繁昭都城,皇宫后妃寝殿---鸣鸾殿内。
身穿明黄道袍的中年男子靠坐在殿内的须弥塌上,小口喝着身边贵妃打扮的美妇喂来的松茸鸽子汤。
男子面目苍白,一副倦容,看着有些精神不济。
他咽下嘴里的这口,对着又递到嘴边的玉勺摆摆手道:“不喝了,一想到朝堂上为立太子的事吵得不可开交,朕就没什么胃口。”
这位美妇很懂得察言观色,放下碗,轻挥手示意宫女把羹汤撤下去。
如果苏昀休在这见着她,保证会大吃一惊,因为这女子竟和当年苏天一从藏宝库里偷拿的那副画卷上的人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她是五年前弘玺帝摆驾御德避暑山庄后带回来的,一开始只是个不起眼的才人,谁能想到没几年就被陛下亲封为明贵妃,赐居鸣鸾殿。
如今和萧贵妃的飞鸾殿,在后宫成并驾齐驱之势。
明贵妃拿过手里的锦帕,玉手微抬,亲自给皇帝轻试嘴角,柔声道:“臣妾不懂朝堂之事,只望陛下身体安康。”
弘玺帝欣慰地握住她的手,轻拍道:“还是你懂事,所以朕爱到你这里坐坐,得个清净。萧倩媚最近是越发放肆,整天吵着闹着要朕册封璟珀为太子,朕还没死呢!”
说到这,他好像动了气,微微咳嗽起来。
“陛下莫气,小心身体,姐姐也是为母心切。”明贵妃赶紧上前轻抚他的胸口,劝慰道。
弘玺帝缓口气道:“朕膝下子嗣稀薄,眼下只有璟珀和璟珞两位皇儿能当大用。璟珞文弱,只有璟珀最像朕年轻的时候,朕心中也是意属他的。
可惜他年纪尚轻亦无功绩傍身,璟珞却很早就开始理事,这些年做的可圈可点。朕若执意立璟珀,恐怕是难以服众啊。”
这时,宫女上了一壶御供茶。
明贵妃美目流转,拿出白瓷杯倒了两杯,一杯推到弘玺帝面前一杯端给自己,意有所指道:“难以服众是在不平,陛下,只要人人都得到杯水,自然便无非议了。”
弘玺帝看着桌上两杯冒着热气的茶水,思及今早朝堂上众人力争派哪位皇子前去边关平匪,还有翰林院奏请三年一次的殿试开考在即......
他脑子里灵光一闪,瞬间有了主意,高兴地一把将她揽到怀里,叹道:“爱妃果真是朕的心头明珠啊!”
第二日早朝,萧党和二皇子一派的众臣以为又要舌战三百回合。
谁知大病初愈的弘玺帝面带微笑地端坐在龙椅上,先众人拍板决定道:“璟珞和璟珀都是朕的好皇儿,珞儿体弱,边关偏远苦寒,朕不舍他奔波劳累,眼下三年一次的殿试,就交给他办吧;珀儿尚武,这次带兵前去幽州平匪患的事就交给他了,皇子亲讨,以扬苍澜国威。”
音落,保皇派的朝臣立马下跪拍马屁道:“陛下英明,相信在二位皇子的一文一武,同心而治之下,我苍澜盛世必能延续万年!”
萧党虽然不满没有完全打压住二皇子,但六皇子已得到去幽州平匪的差事,有了军功将来被册立为太子,顺理成章。
所以站在前排的萧相国给不远处的六殿下使了个眼色,祁璟珀会意,出列跪谢:“儿臣多谢父皇,必将匪患平息,还边关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