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炎风忙捧手道:“多谢城主!”既无他事,便又补充:“那我就与延儿告退。”
黄延见他迈步,没有马上跟上,只趁他拉开门扉走出去后,忙回头,瞪着苏仲明,冷冷地脱口:“苏仲明,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苏仲明抿了一口茶,只叹道:“他真的是很爱你呀,所以才一直瞒着你?但这样不是很好吗?只要他呆在金凤岛或是平京,和你一起查案就不会有意外。”
黄延冷冷地瞪着苏仲明:“我要你说清楚!说得明明白白!”
苏仲明只好道:“如果朱炎风不当人质,你是不会愿意回归青鸾城、替青鸾城查这件连环命案,而朱炎风为了不让你被处死,才甘愿当人质,逼你回归青鸾城。”
一句真相,令黄延握紧拳头,咬了咬牙,从齿缝间挤出话语:“我早该猜到,青鸾城不会这么轻易释放我……”
苏仲明想要好好安慰,启唇:“无极,其实你……”
黄延不愿意再听下去,当面脱口一声‘哼’,便悻悻地转身离开,一去不回。
苏仲明可惜着,只好在嘴边喃喃,把想说的话续下去:“其实你只要真正地回归白道,真心地服从青鸾城,朱炎风就早已无须当人质……”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国子监请辞◎
黄延生着闷气,一个人下到神雀台塔楼第一层,走出塔楼时,瞧见朱炎风立在石阶旁边似是等待,便收拾好心情,暂时放下心中的不愉快,平静地走到朱炎风的身侧。
朱炎风回头,便对他浅笑道:“等拿到了谕旨,我就去国子监把行囊取回来,然后和你一起去金陵阁!”
黄延只微微一笑,不言语,只牵上他的手,与他迈步走下石阶。
突然身后传来仓皇的呼唤声:“朱先生!朱先生!等一等!”
两人闻声回头,只见叶双双匆忙地奔跑上来,双手还捧着一张纸。至他二人面前停下,叶双双又道:“这是城主刚写的谕旨!”说着,忙呈到朱炎风面前。
朱炎风欣然地接到手中,道了一声‘多谢’就继续迈步,与黄延一块儿回去。走在路上,他又对黄延道:“如此一来,明天我就可以去国子监请辞!”
黄延迎上他的目光,微微笑了笑,心里不由忖道:苏仲明……你等着吧!我一定会把炎风带走,带他离开青鸾城!去过我和他想过的生活!青鸾城不会束缚我们太久!
两日以后,朱炎风独自来到金凤岛的船坞,打算乘船往平京,当踩过跳板、进到船上、随意坐在了甲板上时,一道身影朝他靠近,然后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瞧去,瞧见黄延的脸庞,立刻吃了一惊:“延儿,你怎么……?!”
黄延在他的身侧随意坐下,浅笑道:“公事外出。我要与你一起去国子监。”
朱炎风看着黄延,轻轻劝道:“我回去递交了请辞函,收拾东西便回来,你何苦陪我走这一趟?”
黄延提醒道:“你别忘了,我可要回去把我的琴拿回来。你的东西一定不少,两只手怎么够拿我的琴。”
朱炎风想了想,也没想到可以再劝的理由,只好由了他,启唇便提及别的:“你什么时辰来的,也不与我说一声。”
黄延答道:“大概早你三刻钟。”
朱炎风便关心道:“早饭可吃了?不许你饿着肚子。”说话时,一只手伸过去,轻轻一探他的腹前,想要确认他的腹中是否已经装满食物。
黄延回道:“天刚亮的时候,我便起身了,早已吃了早饭。”
朱炎风收手,依自己摸到的肚量猜测道:“你只吃了两个叉烧包?”
黄延坦白:“你说多了一个。是一个叉烧包,还有一串三色糯米丸子。”
朱炎风不由担忧道:“有点少,也许很快便饿了……”
黄延凑到他耳边,坦白:“现在要乘船上京,东西可不能吃太多,吃太多便要上茅房。”
朱炎风轻轻抚他的头,回道:“你肚子饿,我心疼。”
黄延固执地说道:“我不饿,我也不渴。”
朱炎风轻轻搂住他,轻轻劝道:“至少吃两个蛋黄酥,两个绿豆饼,一口泉水。”
黄延立刻在意道:“你带了蛋黄酥和绿豆饼?”
朱炎风便从包袱里掏出一个胀满的纸袋,打开封口,取出一个蛋黄酥,送到黄延的嘴边,黄延轻轻张嘴,轻咬下一口。
海船在他两人谈话之时,已经驶出了船坞,在大海中前进,兔缺乌沉之际抵达了离平京最近的船坞。他两人尾随着其他青鸾城弟子下了船,然后前往平京。
穿过平京城隍,两人先上馆子吃饱一顿饭,才慢慢来到国子监,朱炎风朝黄延说道:“你先到住处等我。”
黄延晓得朱炎风是要马上去见国子监的祭酒,便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嗯’,大方地与朱炎风分道而行,独自来到春风楼,在楼上等待。
朱炎风只身来到一座雅堂,身着圆领公服的人们进进出出,彼此照面也来不及不打一声招呼,他也静静地穿过径道,走进其中一间屋,轻轻瞧了瞧一扇闭合的门扉。
很快便有人打开这扇门扉,是年轻的侍者,问道:“哪位?”
朱炎风立刻答道:“我是凤凰阙的教书先生。”
侍者记起来了,立刻回道:“是朱先生啊,快些进来。”
朱炎风跨过门槛,跟随侍者走进深处,又走进宽敞的里室,同时向坐在桌前看书的壮年男子行叉手礼。侍者对这壮年男子说:“祭酒,朱先生求见。”
国子监祭酒忙放下书册,立起身接待道:“朱先生,鲜少有空到我这里来。是不是在凤凰阙遇上了事情?”
朱炎风坦白:“我是来请辞的。”说着,客气地递上了一封信函。
国子监祭酒不忙着收下他递过来的信函,只问道:“怎么突然要请辞?这件事,太上皇可是知情?”
朱炎风答道:“我想回青鸾城当差,已经得到准许,这是谕旨。”
国子监祭酒遗憾着叹了叹,没说什么便收下这封谕旨,然后吩咐侍者:“带朱先生去账房领这段时日的工钱。”
侍者行叉手礼,应了一声‘喏’,便领朱炎风离开这间屋,前往账房。
黄延在春风楼的楼上等待了五刻钟,不经意地一回头,瞧见朱炎风走上楼来,便浅笑着迎接,目光往下沉,落在他手中的一个胀满的小布袋,知晓他已经拿到了工钱。
朱炎风打开铜锁,推开门扉,领黄延进到寝房,只先对他说:“你已经站了许久,脚一定很累了,先坐一坐。”
黄延立刻坐在了一把舒适的椅子上,将包袱随手放在桌案上,看着朱炎风打开立柜将几件衣服、木盒和小瓷瓶放入包袱布中,看着他收拾几本书籍也放入包袱布中。最后,是一个琴箱,朱炎风轻轻放在黄延面前的桌案上。
两人在这间寝房里一边歇息一边随意谈聊,过了半个时辰以后,才离开国子监,朱炎风背着自己的两只包袱,还顺带替黄延背包袱,让黄延只抱着琴箱,肩并肩如此穿过了几条大街,在经过其中一条大街时,与街对面的反方向行走的李祯和杨心素无声错过。
次日的文课开始时,杨心素一瞧步入学堂的教书先生已非朱炎风,便惊讶到哑然,众学生亦也惊讶到双目瞪大成了铜铃一般,都脑袋里空空,无心听课。
李祯不知晓国子监里发生了何种变故,依旧过着白天忙开了花、晚上拼命挤时辰逍遥的日子,如此忙完了一整日,就寝之前,在浴池里哼着曲子泡了舒适的澡,随即哼着曲子离开浴池,在腰部围上了一条浴巾,光着脚丫踩着石阶回到了地面,准备穿衣。
离衣袍架子还剩三步,突然幕帐外响起巨大的声音,‘砰’地一声,吓了李祯一大跳,忙循声望去,突然幕帐又被两只手大力地劈开,杨心素大喇喇地闯了进来,李祯更甚吃惊,一手捂住浴巾一手遮住胸膛,急急忙忙转过身,想要从架子上取下衣袍。
杨心素一下子拦在他面前,将他逼退到墙边,然后抬起一只手,拍在他左耳边的墙上,横臂拦住他,微微低头,幽幽道:“李祯!大事不好了!”
李祯拼命地遮住身子,也幽幽道:“什么大事也比不上我穿衣服重要啊……”
杨心素觉得他没有在认真听自己说话,便将他遮在身前的两只手干脆地扯开,浴巾登时松动,掉落地上,但杨心素并不在乎,亦不在乎他呆愣着瞧着地上的浴巾的神情,又用另外一只手拍在他的右耳边的墙上,将他完全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