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多少?”在苏昭之时,围猎比赛苏韵熙时有参加,虽然苏昭王上不崇尚武力,却让子嗣自小文武全习,不论男女,所以当时苏韵熙同公荀谈论拉弓射箭并不是投其所好,而是她真的会,而且还不赖。毕竟有个技艺精湛的弟弟时不时要跟她比赛,输了就要给备上几斤的瓜子仁,练也练出来了。
“三斤!”苏韵熙竖起三根手指,其实这瓜子仁她早就备好了,想着也是能为苏韵锦仅能做的小事。
“姐姐平日少有实战,我若跟你逞勇不是欺负了你。不如这样,你打的所有猎物同我打的野兔数量相比,谁的多便为胜?”
“好呀!”
姐弟两人正在商量如何比试,公荀那面已经话音落地,擂鼓齐鸣,随着“嗖”的一烟花响竹飞窜上天,所有参加围猎的人拉动缰绳,没多一会身形就散落在荫蔽的林间。
树林茂密,飞鸟啁啾,从出发的时候公荀的眼睛就没离开过苏韵熙,这会儿更是策马来到她切近,暧昧的夸赞着:“你还真是让我惊喜!”
苏韵熙轻轻拉扯了一下弓弦,微微挑衅的样子,笑道:“你当我跟你说笑啊!等我今天打了野兔给你做好吃的!”
“嗯。”公荀淡笑,复又找补一句:“那就要看看你的箭有多快,兔子有多蠢了!”见苏韵熙佯怒瞪大了双眼,公荀掩嘴偷笑,乐够了才规整表情:“林间树枝低矮,你多加小心。”
“知道了,你快去围猎吧,我就是图个新鲜,在边上转转,一会就出去,你不用惦记着我。”
天子参与围猎若最后空手而归,实在是有些折损颜面,就算最后不是最骁勇的,也要打些拿得出手的猎物,苏韵熙知道不能让公荀一直陪着她,何况自己确实也只是想感受一下围猎的氛围,并未想取得什么骄人的成绩,嘴上说是和苏韵锦比试,不过也是逗逗他而已。
公荀抓过苏韵熙的缰绳,把她和自己拉得更近,浅浅吻在她额头,轻声道:“注意安全。”
苏韵熙弯了眉眼,措不及防的快速在公荀唇边亲了一下:“快去吧!”
被苏韵熙亲了一下公荀先是一怔,眼中流光微动,转瞬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淡笑意,扯动缰绳走向林间深处,没一会就看不见了,苏韵熙的笑意却一直挂在嘴角,直到觉得草丛间有什么东西蹿动,才惊觉起来,搭弓射箭稳准有力,却没想从身后发出的箭羽快了自己一步,草丛中的野兔应声倒地,两只弓箭一前一后打在了它身上。
苏韵熙回头观望,见苏韵锦嘴中啧啧有声:“唉,真是的,光顾着谈情说爱,技艺都退步了!”
不用说,看来苏韵锦早早就偷偷跟在苏韵熙身后。在苏昭之时便是这样,苏韵锦唯恐苏韵熙出事,围猎的时候都会悄悄跟着她,之前苏韵熙并不知道,几次之后就发觉,只要是自己参与其中的围猎,苏韵锦肯定成绩平平,若是她只座上观望,苏韵锦肯定能拔得头筹。
“谁说的,我这就去逮只大的!驾!”苏韵熙收紧缰绳,挥弓御马,坐骑嘶啼一声,便奔跑起来,苏韵锦觉得女子就该有点逞勇斗狠的劲头才有意思,也催动缰绳紧随其后。
本是姐弟策马扬鞭肆意追逐,谁知道苏韵熙的马突然脚下一矮跪了下去,苏韵熙顺着惯力就飞了出去,苏韵锦想捞都来不及。电光火石间苏韵锦只能飞身扑救,抱着苏韵熙在地上一溜打滚,直到冲击在大石上才停住身子,苏韵锦的后背几乎是拍在石面上的,疼得他龇牙咧嘴,可心里却急着问姐姐的情况。
“姐姐!”
苏韵熙没有回应,苏韵锦赶紧把人扶正,这才发现苏韵熙的额角正在流血,人已经是昏迷不醒了。
33、大宛骝
◎檀香清幽,篷帐之内甚是安静,但是这样的安静却让人心神不宁。旁边的侍婢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的声音惹……◎
檀香清幽,篷帐之内甚是安静,但是这样的安静却让人心神不宁。旁边的侍婢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呼吸的声音惹烦了圣驾,毕竟王上刚刚处死了御马,要不是众臣拦着御马师这会怕也是身首异处了,虽然现下被鞭刑打得皮开肉绽,但总算是捡回了条性命。
苏韵熙面色惨白的躺在床榻上,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公荀坐在旁边面色凝重,想要轻抚她额上的伤,却又怕弄疼了她,可见苏韵熙迟迟不能缓醒,心里又急的不行,只能紧紧攥着苏韵熙的手,轻轻的摩挲着。
苏韵锦坐在不远处面如白纸,没成想好好的一场狩猎最后会弄成这副模样,本以为能和姐姐嬉耍玩闹,结果从来没在骑马射箭上出过什么差错的姐姐,竟然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他更怪自己不够机警,若不是他保护不周,苏韵熙也不用躺在床上受罪,一国的长公主,连块皮肉都没破过,现在却摔破了头,流了那么多血,苏韵锦一想到被苏韵熙血水浸染的衣衫就不寒而栗,恨不得平了公荀的御马司。
看苏韵锦面色惨白,小顺子忍不住轻声唤了句“主子……”,话还没说出来,就被苏韵锦一个眼神给吓了回去,小顺子是真着急。
看着苏韵锦抱着长公主翻身下马,脸上一层层冒着虚汗,当时小顺子以为苏韵锦是急的,结果听苏韵锦同公荀讲自己飞身扑救,小顺子就记挂着自己主子是不是也受伤了,可是苏韵锦满眼都是自己姐姐的安慰,一直说自己没事没事,太医也都围着苏韵熙使劲,看苏韵锦安安稳稳的坐在那,自然无暇顾及他。可这都个把时辰了,苏韵锦头上还是有微微薄汗,小顺子就有些担心,苏韵锦是不是伤到哪里了,要是苏韵锦有个万一,他就是死了也不得安生,说不定苏昭王上得把他剁了喂狗……
小顺子咬了咬牙,还是轻声说道:“主子,太医也说了,长公主无大碍了,不如……”小顺子忍不住一个哆嗦,他自小跟在苏韵锦身边,就算苏韵锦一天天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对他却是温和倍加,并未全当是下人看待,多少带着些儿时玩伴的情谊,对他也并未有过重话,自然小顺子也是最明镜他的心思,刚才苏韵锦这眼神已经是厌烦到极致了,若是再多言怕是要动怒了,小顺子只能噤声,但却是满满的担忧,抬眼正见公荀侧首,便投去哀求的眼神。
公荀问过太医,知道苏韵熙只是伤了些皮肉并无大碍,便想着让苏韵锦先回去歇歇,可话到嘴边还未说出来,手上就感觉苏韵熙的指头轻轻抽动了一下,赶忙转头观瞧,床上的人还真的皱皱眉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苏韵熙缓醒过来,就看见俯身凑近的公荀满脸焦急。毫无征兆,她鼻子一酸就哭了出来,这点泣泪相较于脑子疼痛昏沉,更多的是惊吓。摔下马那一瞬,苏韵熙脑子里全是她和公荀的往昔,觉得死亡逼近的那一刻,她才更真切的感受到她对公荀的爱慕,虽然只是短短不足半年,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她现在还是满心的惊慌,刚刚的一瞬她最后悔的竟然是怎么没有早早和公荀相识,怎么没和公荀生个一儿半女。上苍眷顾,她还能醒过来,看见她心心念念的人就在眼前,苏韵熙也顾不住什么头疼,一把搂住了公荀的脖子,哭成了泪人。
见姐姐没事,虽然哭得乱七八糟,但是声音中有气力,苏韵锦这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这一放松,周身的感觉也慢慢归位,背后的疼痛就把他整个人卷席了。攥了攥手指,咬牙站了起来,缓步到了床前,苏韵熙也多少清明了一些,虽是抽噎着,却也能说些话,缓缓道:韵……韵锦,你没事吧?”苏韵锦淡笑:“我没事,姐姐你好好休息。”
公荀浅抱着苏韵熙,只能略略回身,瞥见苏韵锦的面色,赶紧让他回去休息,说是苏韵熙醒了自己会好生照顾,又谢了他救下自己王后,其它明日再议。
苏韵锦见苏韵熙抓着公荀不放,知道两个人要说些宽慰的话,自己在这也确实碍眼,何况背上一阵疼过一阵,他心里还惦记着别的事,就退了出去。小顺子紧随其后,觉得他家二殿下的身形微有晃动,想着赶紧回帐找个太医过来瞧瞧,却见苏韵锦撑着一张冷脸直接跑去了马厩,挑了一匹马翻身而上,根本顾不得小顺子在后面一口一个“主子”的召唤,小顺子只能随着他家这位祖宗策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