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离抓住他了。
他也抓住裴郁离了。
游船早就越行越慢,轰隆隆的几声,进港了。
司斯萨海港边人声鼎沸,有许许多多的船只来来往往,他们的游船会在此停留片刻的功夫,随后便掉转方向原路回航。
游船不停,因此港口的盘查比较松懈,盘查的人只会象征性地问上几句便能放行,不会上船细查。
按理说,也不该有新的船客登船,可寇翊在脑子一片空白时,还是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大约有四五个人。
他们二人此刻窝在货箱边,左边是箱子,右边是船舷,从登船的地方是看不到的。
寇翊舍不得止住正在做的事,干脆一手将身下的黑毛大氅撩起,直接盖在了他和裴郁离的身上。
周身突然变得很黑,寇翊闭上了眼睛,细细地回吻着。他们的唇间既有酒气,也有咸咸的泪水的味道。
这次的吻很绵长,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都没有一味地加重力度。
星空下,月光中,他们都小心翼翼地呵护着这份温柔,嘈杂的人声扰不到他们,黑毛大氅带着温度,烘出了一层旁若无人的屏障。
甲板上,一位身着水蓝色衣衫,背卧一把黑色弯弓的英俊男人脚步停了停。
他斜着眼看了看隔了十几米之远的货箱,撇了撇嘴。
他拉着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孩童的手,那孩童抬头看看,问道:“看什么呀?”
男人瞥了那孩子一眼,说:“不该问的不要问,小屁孩。”
旁边的人都点头哈腰地为那男人拉开了船舱的门,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进去了。
甲板上的人声又消失了。
与此同时,船舱内的声音似乎都消失了一瞬。
裴郁离也累了,懒懒地趴在寇翊的身上,毫不见外地把全身的重量都托付给了他,轻轻在他的耳边喘着气。
“现在能动吗?”寇翊抬起手,摩挲着裴郁离耳边的头发,问道。
船只重新起航,船头开始转向,裴郁离糊了一脑子的酒,开始晕了。
“不能。”他晕眩着答道。
“哪里疼?”寇翊又问。
他当然担心裴郁离受不了,一个多时辰以前,裴郁离就已经说过自己肩胛骨疼,动不了了。
再经过这么一场敞开心扉,应该身心俱疲了。
可裴郁离窝在他的身上,说:“哪里都不疼,就是晕。”
“......”寇翊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厉害得很吗?还喝吗?”
“你不让我喝,那我再不喝了。”裴郁离也黏黏糊糊地笑了笑,乖顺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63章 童言无忌
船舱内富户们的把戏依旧在进行着,斗狗场中的挂头们成为了活筹码,在场的有钱人都有资格花钱买挂,谁花了钱,挂头就是谁家的,主子的输赢决定着挂头的奖惩。
周元巳心乱如麻,一边不住地往舱口去瞟,一边还贼心不死,想要挽回秦昭的心。
他瞟的是那姓寇的镖头,可却没成想,看到个眼熟的面孔进了门。
一楼仍在喧闹,有小厮拦在舱口,说:“游船被主家们包下了,外客不让进的。”
水蓝色衣衫的男子没有看那小厮,而是皱了皱眉,对他手上拉着的孩童说:“呈呈,闭眼,鼻子捂上。”
那孩子迟疑了一下,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必要,可还是听话照做了。
这空气里的腐烂气息都要打到面门上了,男子立在原地,表情严肃下来,不怒自威。
小厮顿了顿,拦客的话竟不敢再说出口。
可是船已经在调转方向出发了,不赶人下船,势必是要遭到主家惩罚的,小厮硬着头皮又说:“大人,这是...”
那男人越过小厮,抬头向二楼望去,面色不虞地打断了小厮的话,说:“让姓秦的滚下来。”
二楼的周元巳看到了这场景,总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可又想不起来是谁。
他想了想,没话找话道:“舱口那船客,怎么看着像是新登船的?”
谁料秦昭斜着眼睛往那边一瞥,表情立刻大变,火烧屁股似地站起来,刚想借口离开,却见那男子分明抬着头,直勾勾地对他看着。
秦昭汗都要冒出来了,忙不迭地对身边也傻了眼的随从说:“快快快,叫停赌局!”
随从一步一个磕绊地跑了。
这时,周元巳才一拍脑袋,终于想了起来。
那人是金符在手、乌甲加身的当朝大将军:贺匀,大魏最高层级的正一品武将,全国所有的乌甲军都在他的麾下。
当真是无数功勋堆起来的英雄,千万兵士瞻仰的目标。
十一年前东南区域遭遇过一场水患,当时刚上任的贺大将军曾带领一队乌甲前来赈灾,因此东南的居民多对他有些印象,周元巳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