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子大约是这段时间在飞云寨憋得有点厉害。
说的话竟比从前多了一倍还还不止。
谢珩躺在木床上,一手撑在耳侧,“如此说来,你原本是想我来?”
这弯绕的有点多。
谢珩原本在千里之外的沧云州平叛,忙的昏天黑地,若不是因为忽然听到温酒被掳的消息,还真不会飞马奔千里,连夜赶到这地方来。
三公子一脸“都是意料之中的”的表情,语气淡的几不可闻,“方才在聚贤堂,长兄都没看见我在吧?”
谢珩:“……”
要说心肠九曲十八弯,问话刁钻第一人是谁?
那必然是谢三公子谢玹无疑!
谢珩揉了揉眉心,“有正事说正事,你酸什么?”
三公子就这点不好,有什么话从来不直说,给你绕的晕头转向,他再给你透露一点点苗头。
十个里面有九个都被他绕晕了,还有一个是谢珩这样的,不管你说什么,我只听我想听到的。
“有人在查你的身世,此前在背后指使凌兰讹上你的人应当也是为了这个。”谢玹说到正事,越发的面无表情,“叶大当家同阿酒说,等那块青玉牌的主人等了二十年。我有一事不明,想问长兄:那人究竟是何身份,才能让人俯首称臣唤主上?”
……
门外,淡金色的阳光笼罩苍茫大地。
眼下是初秋时节,正午时分,暖意十足。
温酒指尖却是一片冰凉,山下的赤脚大夫被几个山匪飞奔着背上山,送木屋里一送。
年过半百的张大夫对着两个神仙般的公子,有些局促,一时不知道先给谁把脉。
床上那个衣衫染血,床边那个面白如纸。
看着都不太好啊。
温酒实在是等不住,抬脚就往走,“他怎么样了?”
她进门才发现谢珩已经醒了,此刻半倚在床上,薄唇没什么血色,目光却在她身上,却难掩笑意。
就差明写着:你果然还是担心我。
温酒想往外退已经晚了,身后紧跟着进来的叶知秋挡在了门口。
谢珩低声道:“我没事。”
温酒把到了嘴边那句“你没事还晕倒?”咽了回去。
张大夫刚给谢珩把完脉,收回手,默了默,许久才开口道:“郁结在心,彻夜难眠,心病还需心药医啊。”
温酒静静的听着。
张大夫又道:“别仗着年轻这样糟践身子,这起码三天没合眼了吧?又不是天塌下来了,非要你去顶着,心放宽些……”
这也就是在云州,这赤脚大夫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就是谢小阎王,不然,怕是一个字都不敢废话。
而此刻,木屋里没人打断。
温酒在琢磨谢珩的“心病”。
谢珩在看她。
两三步的距离,不远不近的眼前人。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两人身上,满身光华流转。
只有张大夫在叨叨着少年人要爱惜身体,说完之后,看了谢玹一眼,有些迟疑,“看你这模样,也不太好,把脉吗?”
谢玹闷不吭声。
一旁的叶知秋上前道:“既然来了,就一块把个脉,也不耽误什么功夫。”
大当家说的十分随意,张大夫伸手的速度也极快,根本不给谢玹开口拒绝的时间,这脉已经搭上了。
木屋里安安静静的。
片刻后。
张大夫又极惆怅的感概了一声,“你们这些少年人每天都在想什么?一个个心思这样重,以为不吃不喝,就能得道飞升吗?”
第239章 砸银子
三公子一声不吭。
他心里能藏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如今照样没飞升。
木屋里静悄悄的,谁也没说话。
“这样,我先给你们开个清心凝神的方子,先喝两天。”
张大夫心里虚啊,今天一大早,就有人往屋里扔银子,说:“今天不管谁请你去瞧病,只管说的越严重越好。”
没多久,飞云寨的人就上门了。
张大夫战战兢兢的,也不知道那些人说的到底是谁,只好把屋里人这两个全算上了。
这年头,天上掉的银子也不好捡啊。
这四位都不像是好惹的人。
张大夫开完方子,留下一句,“记得每日服药”,就飞似得的下山,犹如身后有猛虎在追一般。
……
这一年的七月初,秋意染千山,温酒稀里糊涂的和谢珩谢玹在石宁山相遇,在这里穷的叮当响的地方,一副方子,煎出两碗药。
温酒刚把药煎好,叶知秋被底下的人叫走了,连叶桑和几个聒噪的少年也全都带了过去。
只余下她一个人对着药汤,十分的怅然。
以前在温家,父亲阿娘有了温文之后,待她就不甚上心了,更别说那两个偏心眼偏上天的爷爷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