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酒没说话。
反倒是旁边的小山匪学着三公子的模样,面无表情的说:“男女授受不亲。”
叶知秋:“……”
屋里的三公子转身关上了门。
瞬间隔断了外头那些人的视线。
原本应该昏睡的那人,斜倚在木床上,顺手就把竹枕飞了出去,骂道:“谢玹,你这个混账!”
“长兄还可以再大声一些。”谢玹伸手接了,不紧不慢的走到床前,伸出两指掀开了少年身上带血的红衣,“若是阿酒进来,知道你是装的,会如何?”
谢珩微微勾了唇,白皙的俊脸多了几分桀骜,“这么说,为兄还要多谢你替我遮掩?”
谢玹面不改色道:“不必客气。”
三公子方才在不远处看的明明白白,谢珩受了什么伤能疼晕过去?怎么早不晕晚不晕,偏偏在温酒要推开他的时候晕?
这厮真的是豁出去,不要脸了。
可谢珩这样的富贵公子命,却忘了这穷乡僻壤的破山寨连个大夫都得去山下请,若是温酒来照顾他,当场就能再给他的劣迹再加一笔。
和好如初?
想都别想了。
两兄弟一个躺在木床上,一袭红衣尽染血却半点不像重伤之人,一个坐在床边,粗布衣衫装的满身落魄。
彼此相视了一眼,相对两无言。
最后,还是三公子先开的口,“伤到哪了?”
“这儿。”谢珩对着谢玹心口处来了一掌,打的三公子坐立不稳,险些倒在他身上。
“看来是我多虑了。”谢玹面色如常的自问检讨,起身就要往走,“让阿酒来看你身上的伤。”
“回来!”
谢珩伸手,一把将三公子拉回了床边。
少年瞬间变得一脸正色,问道:“谢玹,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把阿酒弄到云州来?”
三公子跌坐在床边,有片刻的狼狈,转眼间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不咸不淡的反问:
“你说,我是为什么?”
第238章 心病
三公子这人,行事一向都出人意料。
一朝状元及第,却在风头最盛的时候,拒了七公主的婚事去翰林院做冷板凳。
这样还不消停,请命到最乱的云州查案,刚出帝京没几天,人就失踪了,再出现的时候,就成了飞云寨大当家的压寨相公。
一般人都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可见谢玹这人,相当出奇。
谢珩在沧云州的那两个月,他白日里想法设法用伤亡最小的法子解决叛军,入了夜之后,就不断的想为什么温酒会一怒之下离开。
甚至愤怒到了和谢家断绝一切关系,孤身一人去了人生地不熟的八方城。
谢珩想不明白,底下几个副将和智囊见他这模样,愁的连夜商讨对策,愣是没琢磨出所以然来,只能求助三公子。
日盼夜盼,盼来一纸飞鸽传书。
上头只有六个字:昔孟母,择邻处。
墨羽军上上下下一众人,脑子差点想破了都没想明白,这几个字对每日戾气缠身的谢小阎王有什么用处?
三公子到底是怎样一个奇人,能把温酒离谢家这事,琢磨出如此清奇的一个路子?
可奇就在奇在这。
谢珩收到传书一夜后,就恢复了大半,至少底下那些人敢近他十步之内了。
三公子的意思十分的隐晦。
温酒离开谢家不是唯一的选择,只是想把你养得更好一些,她离开,并不是因为恨你怨你,反而,是因为你在她心里太过重要。
重要到,怕你因为她而走了歪路,因此,宁愿漂泊四海无所依,也要独自离开。
还有另外一层意思:
长兄,你消停些吧,人家一直把你当儿子养。
这就是三公子说话最扎心的地方了。
因此,若是换做别人听见谢玹问“你说,我是为什么?”这样的话,必然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
可谢大公子也不是寻常人,手搭在谢玹肩膀上,随即扣住他的琵琶骨,嘴角微微扬起,“你确定要让为兄猜?”
谢玹扶着床边慢慢的坐起来,语气淡淡的说:“万金说阿酒被大水冲走了。”
谢珩微微挑眉,“这鬼话你也信。”
谢万金的话能信,那才是见了鬼。
能把事情扯的这样离奇,还以为别人会信,也不知道脑子是怎么长的。
三公子不答,反问道:“反正都不在家,去东边还是西边,又有分别?”
乍一听,竟觉得谢玹这话没什么毛病。
片刻后,谢珩才笑意淡淡道:“你自己要跑来云州趟浑水也就算了,拉着阿酒算什么意思?”
“自然是有她非来不可的理由”谢玹拂了拂微皱的衣襟,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谢珩,“譬如,她不来,长兄现下如何会出现在我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