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主子,谁啊……”姜顺还是不懂,姜富见他实在无药可救,摇了摇头,不再理会了。
姜顺突然反应了过来,一拍脑袋:“师父,你,你是说!”
“嘘……小声些!免得被殿下听见!”
姜顺连忙捂住了嘴,连连摇头,但是他明显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一会儿指指韶卓躺着的屋子,一会儿指指前堂的方向,又兴奋,又害怕的。
姜富内心此刻也是百感交集,尤其是联想到最近的一些事情,他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殿下他心里,也太能藏事了。
那边,陈夫人不知和贺谦达成了什么一致意见,只见贺谦亲自将人送人出来,接着,便去了韶卓昏睡的房里。
陈夫人在房里带了足足两刻钟,才由艾芝扶着出来。
而她本人,竟也没有将韶卓先带回去的想法。
“这两日,卓儿恐怕要先麻烦殿下了。”陈夫人临走前,对贺谦说道。
贺谦点头:“还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殿下请问。”
“初然她,本名唤做什么?”
陈夫人许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长辈的心思总是细腻又敏感,眼角此刻也难得的带上一抹笑意:“韶柔。这名字,还是我亲自起的,当时我不知腹中孩儿男女,便都备下了,若是女儿,还准备了一个小字,结果,真的生了女儿,却也并没有用上。”
“韶柔……”贺谦重复了一遍,一闪而过的温柔没能逃过陈夫人的眼。
此刻夜已深,陈夫人没有多留,贺谦命人亲自将人送回国公府,这才又转身回到了韶卓的床前。
“韶柔……”
许是心有所感,韶柔此刻轻轻的动了动,却又因疼痛,皱起了眉头。
贺谦坐下,仔细端详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
“皎皎,是我给柔儿备下的小字,小时候一唤她她就跟我闹,这孩子……简直不像个女儿家。”这是陈夫人临走前对贺谦说的最后一句话。
“皎皎……”贺谦重复了一遍。
他伸出右手,是在梦中经历无数次的场景,有些微微颤抖的,抚上了那面庞,拇指轻轻的挪到韶柔蹙起的眉头,抚了抚,像是要将他抚平一般。
“皎皎……”
胸口像是一滩水,又像是一团火。
无数个夜晚,他曾祷告,曾奢望,曾梦见后清醒的失望。
这一刻如潮水一般涌来,却又很快褪去。
上天待他不薄,竟让他那奢望,有了一丝丝成真的可能。
贺谦又抚了抚那眉头,眼神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
韶卓在朦胧中做了好长一个梦。
梦到了很多前世的事情,也梦到了很多小时候的事。
“阿郎!你等等我!”阿元在院子里追她,那时候韶卓才六岁,却已经是长安城内人人皆知的混世魔王了。
爬树,打滚,游泳,没有她不敢干的。
“阿郎,你等等我呀,夫人说宫宴马上要开始了,您不能在这玩了!”
韶卓疯够了,才停了下来。
“着急什么,反正宫宴总是那样的无聊。”
阿元气喘吁吁的跟上来:“是无聊,但您也得去。”
韶卓无聊的将手中的树枝一扔:“好吧,那走吧。”
那一晚,是大周的中秋佳宴。
韶卓坐在韶国公的后面,手中在把玩一个九连环。
圣人和众皇子妃嫔也很快都到了。
“砚知近日气色瞧着似乎不错。”圣人入座后,看着自己的小儿子,说道。
照顾贺谦的嬷嬷行礼回话:“回圣上,五殿下这些日子身子好了很多。”
圣人很是满意,点头:“砚知啊,你若是身子再强健些,便也可去国子院骑射场试试了!”
那时候的贺谦清瘦极了,像个病美人,他站起来,向圣人行了个礼:“是,父皇。”
韶卓毫不在意宫宴上发生的一切,她的注意力,全都在手上的这个九连环上。
宫女开始上酒。
是她喜欢的六月银。
“这酒真好喝,是甜的。”
“回小郎君的话,这是六月银,是果酒,所以是甜的。”
“我还要,你再给我斟一些!”
那宫女自然照办。
韶国公在前面和大臣们说话,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小儿子”在后面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六月银当场喝下倒不醉人,但若出门见了风,那酒劲就自然上来了。
韶卓在宫宴间隙,跑了出去。
九月的风温温柔柔的,带着夏末的最后一丝暖意,也带着初秋桂花的香甜。
“咦……”韶卓看到前面有一个人。
“我怎么有些迷路了……”
她摇了摇头,视线却有些更模糊了,连带着四周的景物都变得有些扭曲,她跌跌撞撞的,撞上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