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走了一盏茶功夫,前头带路的天道阁修士才停下。
贺枫刚回头跟二人说了一声到了,见到粗大的铁栅栏内昏暗角落里的白发人,顾雪岭早已激动得挣开宣陵的手,跑到铁栅边喊道:“师父!”
实则在听到脚步声时,铁栅内的程千钧便有所察觉。但南宫清与他一人占了这间牢房的左右两边,南宫清一直缩在角落里,似乎是睡着了,他见到贺枫带着顾雪岭和宣陵走过来时,本来也在犹豫要不要叫醒南宫清。
而见南宫清蜷缩着的身体抖了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来时,见到那双映照着铁栅外昏沉火光的眼睛,知他醒了,程千钧便又撇开了眼。
南宫清起初以为是在做梦,直到顾雪岭又喊了他一声。
“师父,我来看你了!”
顾雪岭紧握着粗大的铁栅,就差要将自己挤到里面去,可铁栅之间只有半掌宽,他也挤不进去。
南宫清眨了眨还带着几分睡意迷蒙的眼睛,见到铁栅前的顾雪岭时倏然瞪大了双眼,快速起身冲过来,虽然跌跌撞撞几度跌倒,但在来到铁栅前,近距离看到顾雪岭,确认不是在做梦时,略显苍白的脸上满是喜色。
“岭儿,你怎么来了?”
顾雪岭握住南宫清的手,正要说些什么,忽然回头看去。
宣陵没有过来,他就站在贺枫身后,占据着安全的方位。
顾雪岭心照不宣,只问:“贺前辈,可以打开门让我进去吗?”
贺枫苦笑道:“盟主准许你们进来探望已是力排众议,况且这牢房还布了重重结界,牢狱中有长老镇守,这锁也难解,我也爱莫能助。”
顾雪岭面露指望,只好将就着这样了,他回头握紧南宫清的手,见他面色憔悴,脸上满是心疼。
“师父,你受苦了,都是岭儿不好,现在才来看你。”
南宫清欣喜之余也有些迷茫,“是傅盟主放你们进来的?”
顾雪岭点头,“多亏贺前辈求情。”这话是说给贺枫听的。
贺枫听了只是一笑,“我出去转转,你们师徒好好说说话,不过就这牢房里外也有不少人在看守,你们不能待太久,否则会引人非议。”
顾雪岭和宣陵纷纷点头,贺枫这便带着领路那修士走了。
看着他走了顾雪岭才放心了些,宣陵也才走上前来。
南宫清显然也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们也被抓进来了。”说着他又是一惊,瞪着宣陵问:“让你守着岭儿,你怎么又让他回来了呢?”
不等宣陵说话,顾雪岭就抢道:“师父,是我要回来的!”
南宫清心底的欢喜已被担忧完全取代,低声训道:“你糊涂啊!如今这局势,你来做什么?”
南宫清也知道隔墙有耳,只道:“宣陵,你带岭儿回去!”
宣陵不为所动,静静看向他师兄,俨然只听他师兄的话。
顾雪岭心知师父只是担心他,忙晃着南宫清的手撒娇,“师父放心,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没事了,我这次来是特地来看望你和程师叔的。”
什么病?南宫清听得有些糊涂,却见顾雪岭朝他眨眼睛,他顿了顿,将就要溢出嘴边的那句什么病压下,也安心了,看来不是真的病了。
宣陵看向不远处的程千钧,问:“程长老近来可好?”
“多谢师叔祖关心,我并无大碍。”程千钧早已起身,看在辈分上,还对宣陵拱手行礼,不过看去似乎有些行动不便,脸色也苍白难看。
顾雪岭被二人的对话引去了心神,也起身向程千钧行礼,“抱歉,是我们连累你了,程师叔。”
程千钧摇摇头坐回去,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打扰他们说话的意思。
顾雪岭顿感好奇,程师叔这态度似乎有些奇怪,但更奇怪的是南宫清,他靠在铁栅边,也在看着程千钧,连顾雪岭都顾不上了。程千钧目不斜视,南宫清看他也看得走了神。
顾雪岭纳闷皱眉,扯了扯南宫清的衣袖提醒道:“师父!”
南宫清回神看他一眼,很快又撇开,心不在焉地问:“怎么了?”说话时还频频看向程千钧,但对方已闭上双眼盘膝而坐,似乎是在冥想。
还问他怎么了?顾雪岭可以理解程千钧是为了避嫌并未同他们多说话,可师父为何竟然也不理他?
顾雪岭心里纳闷极了,靠近南宫清耳边小声询问:“师父,程师叔怎么了?”程千钧的脸色很难看,看来应当是被罚得很重,伤势还未愈。
南宫清的眉头皱得很紧,似乎是心事重重,也很小声地回道:“我不知道,他已经很久没有理我了。”就在他上回被程千钧亲了之后开始。
“什么?”
顾雪岭不明所以瞪大眼睛,他只是想问问程千钧伤势如何罢了,师父这话听着怎么有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