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样更像了呢。”
琴师虽然嘴上这么说者,面容却已经有了笑意。恍惚看见琴师展露出此种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笑容,戏子一时间竟是痴了。
“你……你……你……”
戏子说了半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脸上的红晕又是扩大了几分。
“我怎么了?对了,你的手没事吧。”
琴师细长浓密的眉毛轻轻挑了挑,他不明白为何戏子总是欲言又止,还在他面前摆出一副娇羞的模样来。
“没事,没事。”
看着琴师,戏子那一句“你太好看”了是怎么也无法说出口的了。等到琴师问起他的手,他赶忙儿将手往身后一藏,不过,很快的他就反应过来了,琴师已经看见他的手了,也没必要遮遮掩掩的。
不过,戏子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一瞬间,他的手竟然已经被琴师握在了手里。琴师仔细的看了看戏子的手,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没有一点逾越的感觉,可是戏子却因为那温润的触感心跳得如同打鼓。戏子分明听见了自己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
“汎川……”
“嗯?”
戏子摇了摇头,有些话终究还是不能说出来的。尽管梨园之中南风断袖本是寻常,可汎川在戏子的心中却不是一般的琴师。于戏子而言,琴师恍若是高高在上的谪仙,他卑微的喜欢大抵是不会被琴师所接受的吧。
时日依旧过得寻常,一同演出,时常闲聊,只是很多东西就如同春日种下的种子,一旦破土而出,就想要成为苍天大树。对于戏子而言,每日琴师的琴音都如同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他的心弦上不停的拨弄,拨弄的他心里痒痒的不行。
即便是严冬厚雪压着,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泥土里的种子依旧会破土而出。戏子的感情一日日堆积,到了梨花白了的时候,终于,这感情的洪流冲破了闸门,一发便是不可收拾。
那日,戏子受邀在相府演出,因了演出的成功,戏班子里的人都喝了些酒。作为主角的戏子自然没少喝,许是酒壮人胆,戏子看琴师的神色也毫无遮掩起来。
欢宴散去,戏班子的人走得没剩几个,而戏子和琴师亦是一前一后的走着。
琴师的脚步声很有规律的响着,如同戏子的心跳,一下一下,让戏子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走着,走着,戏子停下了脚步。
琴师不善饮酒,只是略略喝了几杯便有了几分醉意,这下戏子突然停下,他竟是没注意着,一时间便撞上了戏子的脊背。
“嗯?”
琴师带着一点微醉的濡软语气好似三月柳絮拂面,让人心痒。戏子看了一眼琴师,二话没说的就将琴师拥在了怀里。
“汎川,其实……我……中意你许久了。”
听闻戏子的话语,琴师的睫毛颤了颤,只是那一双眼睛没有一点流光变化,让人辨不清他有几分清醒。
戏子不再说什么,月光下他闭上了眼睛,似是因为说出积压心底许久的秘密而感到轻松。
琴师的头轻微的动了动,他的目光便落在了戏子身上,到今日琴师才发觉原来戏子和他的身量并未差多少,靠在戏子的身上,琴师恍然,戏台上戏子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实际上好像靠着很踏实。
琴师眨了眨眼,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未动过情,不知情为何物,可是在这一刻,听着戏子有力的心跳,他恍惚间似被惊雷击中,心跳不已。
琴师感受这一种异样的情绪流淌过全身的四肢百骸,那情绪让他心动,让他面上绯红,让他喜,让他惧。这是一种近乎失控的情绪,自他成长起来之后,几乎不曾有过失控的时候,就连一双肉身之眼被灼坏,他也只是有过片刻的不悦,如今这般难以控制的情绪,让琴师心中突然就陡然闷了起来。
在戏子的手轻轻将琴师向后拉开几分,凑下脸,将那一抹艳红贴在琴师的唇瓣的时候,琴师的大脑瞬间空白了。他觉得自己如同被一种高深的法术控制,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个地方属于自己了,他想推开戏子,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动不了,不是没有力气,而是全身酥软,而且也并不想推开戏子。
琴师兀自愣神的时候,戏子已经松开了琴师。琴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住所的,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在桌边坐了一宿。
他觉得这很不好。
汎川,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六界中无人能及的天才乐师?又或者活了上万年的琴魔?还是统领一方的西方魔君?
总之,汎川决计不可能只是一个凡人琴师,一个爱上凡人的琴师。
忽然之间,汎川想起了那个红衣艳艳的北方妖君,便是因为爱上了凡人,那个女人不光折了数百年的修为,毁了仙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