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还未过完,银渊的边境上便发生了一件大事,江那边的残照之国频频在边境之上作乱,引得国中甚是苦恼。
大渊的战神自请去边境勘察,大渊二世便许了,那时候谁也不明白为何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战神萧齐璜竟会如此上心,不过,二世一向将萧齐璜视作亲兄弟,连国姓都赐予了他,他要去残照这般小事,二世怎么会阻拦呢。
只不过,这次,二世万万没想到,这一纵容竟是给大渊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过这里的变换,要是讲起来,倒是另一个故事了。
萧齐璜去了残照几个月,等他回来的时候,已是第二年春天了。萧齐璜回到银渊滞后没有多久,便请命攻打残照,所选的战场在彼秋,那是残照的一个大部族。
那年的战事,银渊派出了大军压境,瞿俍作为萧齐璜的直属部下自然是跟着一同去了。
这一场战争打的着实不易,尤其是萧齐璜还受了重伤,作为萧齐璜的副将,瞿俍有时候总是觉得萧齐璜这个人的性格是有些不大对劲的,也许,这和他自幼没有感受太多的父母亲情有关吧。
别人不清楚,瞿俍倒是很清楚的,这一场大战,明面上说是要为了银渊谋取最大的利益,实际上却是有一半是因为萧齐璜的私心了,不过,妄议上司是大忌,他便只与拣欢这般抱怨了一番。
“瞿郎,此番战事,你估计多久会回来?”
拣欢轻轻环住瞿俍的腰,温柔地问着,这些年大大小小的分离也算不得少的,拣欢已经习惯了这聚少离多的日子,这次比起以往来说,显得更为匆忙一些,不过这也没什么,按着以往来说,瞿俍应该不会走太久。
“这一次,我总有点不安。萧将军虽然要了那么多兵,可是,我总觉得还是不妥,一来是残照地形错杂,没有想象的好打,二来,这兵事一旦掺了私情,便没那么容易了。诶,这一走,我看不见归期啊。”
拣欢还在想着,等到瞿俍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腹中这孩子会不会已经出生了,瞿俍的话却让她一时不知该不该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了。就这么一瞬间,拣欢想着反正自己已经游乐足够的银钱来赎身,怕瞿俍太担心,她便决定不告诉瞿俍了。
“你该不会打算一去不回了吧?莫不是你已经看腻了我,准备在残照找个番邦的姑娘过日子去?”
“怎么会,便是我死在了残照,魂魄也要回到你的身边的。”
“呸呸呸,要走了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明日,我便不去送你了。”
“嗯,等我回来。”
瞿俍和拣欢一早便约定好了,只许团圆,不送分别。
如果,拣欢知道,这是瞿俍最后一次离开,不知道她会不会去相送。只是,这世界的事,从来只有结果,没有如果。
春花落了,夏日走了,秋月淡了,快要到冬天的时候,拣欢的肚子已经很是明显了。
瞿俍家里也得到了拣欢有孕的消息,稍稍打听过便知道拣欢这孩子是他们瞿家的。瞿家人几次三番地要接拣欢过去,想了想,拣欢便替自己赎了身,在瞿家住下了。
在瞿家住了大概月余,一日晚上,拣欢突然梦见了瞿俍,在梦里他满身是血,拣欢想要追上他,可是无论她如何追赶,瞿俍始终在她够不到的地方。
翌日醒来,拣欢惊的出了一身的汗,她总觉得有些不安,生怕瞿俍出事,可是这天南海北的,信使一来一回也要许久,边境上始终不曾有消息传回。
终于,十五日后,有人自边境回来。
如同拣欢的不安,那人带回来的果然是不好的消息。
那人将白骨制成的笛子交给拣欢的时候,拣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接过来的,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之后了。
因为太过哀伤,拣欢在接过骨笛的一瞬间晕厥了过去。
拣欢醒过来的时候,瞿家的老老少少都围在她的身边,就连太医院的太医竟然也破格为她留在了瞿家。这让拣欢很是诧异,她私下里看了看,目光停驻在那只骨笛上,两行泪就这么无言的流下。
“嫂子,你别太伤心了……啊!太医!太医!”
瞿家小妹安慰的话还不曾说完,便发现拣欢身下的床单竟是出现了嫣红的血色。任她不曾出阁也分明,拣欢这是悲伤过度动了胎气了。
瞿家小妹的惊呼让拣欢终于从悲伤中回了神,她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腹中还有瞿俍的骨血,只是,这多日的担忧加之她素来身子弱,孩子还是走了。
拣欢好不容易才接受了瞿俍离她而去的事实,没想到,还不过三日,连孩子都没有了。那个孩子,已经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个长的很像瞿俍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