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赤的心思全然在匈奴身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一堆人马之后还跟着一个人。小将注意到了后面跟着人,但是见其人跟着的是贺州山,因此便装作没有看见一般。
梁赤目中充血,红炽瞳孔,他勒马停下,众人毅然跟着。眼前的那座旧庙此时在阳光的照射下静谧安详,门外两棵细柳枝繁叶茂,斑驳的树影随着柳枝飘动,光斑摇荡。
一切看上去是那么和谐。
破庙因为偏僻,昨天晚上的那一场大火并没有影响到这边休息,只是半夜的时候阿胡迷迷糊糊被外面的一点声音吵醒了,随即被赵爷捂着耳朵,没多久就又睡下去。
这一日众人晚上都没有睡好,外面轰隆隆的炮火声吵得大家晚上醒来好几次,赵爷几乎没有怎么睡。有人半夜醒了,看见赵爷坐在门口处,眼神直勾勾盯着外面,一头雪白华发配上那样的神情有些骇人。
赵爷回头安慰他们,让大家不要害怕,外头的事情烧不到他们这里,大家安心睡觉,他来守夜。瘸腿拍了拍几个小的孩子,让他们赶紧的睡,自己则挪动不方便的身子靠近赵爷。
“出事了?”
“嗯,但愿这里会没什么事。”赵爷一脸的担忧。
瘸腿拍拍赵爷的肩膀,缓声道:“没事的,这里一群老头小孩怎么也招惹不上那些人。”
赵爷皱眉点点头,心底却是不好的预感。
梁赤抽出腰间的长剑,小将等人谨慎跟在他的身后,这里太过于宁静,和前面几条街道形成鲜明的对比。
贺州山没有上前,他远远看着,这里的房舍很少,躲藏的地方一片空地。贺州山瞥眼看见草丛对面有座烂房,视野尚可,于是弃马寻路而去,躲在烂房的外围柱子后,冷眼望着梁赤一干人等。
梁赤的步子才刚刚踏上庙宇前的台阶,阿胡就正好端着一盆水出门,站在连门也没有的庙宇门口,就看见梁赤提着长剑,眼神狠厉徐徐上来。后面还跟着一干的人,均是铠甲覆身,手提兵器。
阿胡明显被吓着了,她僵着身子回头,恰好看见了瘸腿正一拐一拐的出来。
“徐叔。”阿胡眼中透出惊恐,慌张,战栗的喊瘸腿。
瘸腿往前边走,听见阿胡喊他,他的脸上噙着一抹淡淡地笑,说:“怎么了丫头?”他还没有走出来,只是一只脚正要踏出破庙,话音才落下,一只长箭破风而至,一箭穿心!
瘸腿甚至没有看清楚箭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只觉得胸口猛地一痛,低头一看,发现一只漆黑的箭身立在自己的胸前。
阿胡手中的盆哐当一声砸落在地上,在地面上摇晃几声然后停顿,流出来的水渍顺着台阶往下流淌。
阿胡尖叫。
梁赤被那一只箭惊醒,寻着箭的来源和方向。后方跟来那匈奴竟然一点也不怕他们,光明正大的从树上跳下来看着梁赤,手上的弓弦微浅震动,那是射出去的时候带动的,还未停歇。
“匈奴!”
梁赤的大吼一声,又是一只长箭面刺众人而来。幸好众人及时的躲过,没有人受伤,待到梁赤冲上去准备一刀了解这个匈奴,这人犹如猴子一般,噌一下就上了树。
这边的树木繁多,且都枝繁叶茂,猴子匈奴个子不是很高大,身子且是灵活,梁赤和小将两人两面夹击也没有捉到他。猴子匈奴就蹦跶着,从一棵树跳到另外一棵树上,隐藏消失在了庙宇旁的一片密林里。
阿胡的尖叫声瞬间穿透破庙,赵爷从草堆里面抬头,对上的就是倒下去未瞑目的瘸腿那双浑浊的眼珠。
“阿胡!过来!”
赵爷看见瘸腿死了,老来历练的经验告诉他肯定有仇家上门来。阿胡还站在门口,他一下就慌了,连忙弯着腰躲着门上去拉住阿胡。阿胡整个人还没有从瘸腿的死亡中醒过来,蒙蒙地站着不动,赵爷扯着阿胡的袖口,一把拽住她,半拖着她进来。
“所有人从后门快逃出去!”赵爷压着声音说。
今天是阿胡的生辰,众人昨日就在预备着,今日所有人休憩一天,在庙里休息,给丫头庆生。瘸腿倒下去,一帮老弱乞丐顿时就慌的没了头绪。等到赵爷发号施令,众人忙揣着几枚破铜钱往庙里面的后门跑。
说是跑,其实就是拖着身子快走罢了,还有几个甚至是直接躺下不走了。到了他们这个年纪什么生死也看得开,跑也没有什么用。
赵爷拉着阿胡也往后门跑。
大家一边跑,一边发问:“这是谁的仇家找上门来了!还不自己出去处理了,免得众人遭罪!”
“城门着火,殃及池鱼。还问这些做什么,赶紧跑吧!”
“等等!”阿胡停住了脚,“徐叔的尸体还在外面,我去把他拖进来!”说完之后,众人开口阻拦都来不及她就一溜烟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