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真的。”我继续着戏精的生涯,不要脸地挑衅他。
“别这样,给自己留点退路。我就当什么都不知道。”我一个人蹲下,盯着面前的地板看了好久,缓过劲来才想起今天是周五了,要回家了。
同学们觉得我已经很强了,能考到这个程度。可是我的目标从来只有那一个!都小看我,也都看不上我。老师们从来都说学习代表着成为人上人,以至于我们都天然地以为学习就代表一切。
年轻的数学老师终于找到报复我不听话的机会,逮着我一通阴阳怪气,懒得理他。
我在桌洞里看到了不属于我的东西,还不止一个,一袋零食和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喜欢你。”
我冷着脸忍着怒气撕碎了卡片,我问叶斌谁给的?他犹豫了一会儿说是其他班不认识的女孩子,不认识?那更好办了。我把零食散给同学们,没注意到卡片底下有小小的署名——RM,阮茗。
下午交作业时注意到阮茗红着的眼眶,还客气地问她怎么了,在她眼里,我一定是人渣!
选座位是二班一大盛事,我成了路梓言的同桌,隔着一条过道而已。“今天一起回家好不好?”我借着屏幕上放电影的便利,悄悄对路梓言说。
他做完了那题正好放下笔,无所谓地说:“好啊!”
叶斌本来是想和我一起走的,我拒绝了他。他看了看路梓言又看看我,露出一副我懂的表情,笑着一溜烟走了。
等公交车的时候,能听到车牌后路过的那些同学的声音,毕竟他们说话很大声,净是些八卦,我听得还很有趣,没察觉到音色耳熟。
那个女孩子话峰一转:“你们知道我们年级那个跳级去高二的吗?”
“路星移,他这次考砸了。”
“他月考好像二十,没以前好...”
“那也还行吧!”
“去高二混还不是个中等...”
“你还别说,他走了,我前进了一名。”
“那还是赶紧走吧,别跟我们薇薇抢第一,敢拒绝薇薇,脑子有病。”
......
我心里一紧,无意识地拽紧了路梓言的袖子,心虚地对路梓言说:“怕你玩手机摔了。”
我哥给了我一只耳机,音乐冲入心房,什么都没有了,我和路梓言靠在一起,听一首歌。
我曾想“疯子”是不是也可能算我一个,我时而低落时而兴奋,有时候对生活充满希望,又会觉得生活没有任何意义,直到路梓言来到我家,他曾经是我对生活的一线期待,后来成为我野心勃勃想要撕碎的目标。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半夜爬起来到厨房,想着垫一垫肚子,让碳水缓解孤独,衣服却挂到了餐桌上的小陶瓷瓶,花瓶掉在地上的声音很刺耳。
借着窗外淡淡的光,我清楚地看见花瓶扭曲碎裂,那几束不知名小花弹起又落在地上,蓝色的瓷片飞地到处都是。我记得那个花瓶,我爸很喜欢,干花是之前去我爸公司和前台姐姐要来的。
这一地狼藉爆发了好不容易消化的情绪,所有的不甘,难过,愤怒潮水般涌来,叫嚣着让我崩溃,我蜷缩在角落,那些事不由分说地在脑海里来回循环,一遍遍提醒我是多么没用,活得没有意义,只是浪费资源的废物。
眼泪止不住落下,一边抖一边哭,一边忍着不出声,这样的感觉不太对,和一年前一样。
终于有人走过来虚抱着我,他说:“没事了。”一边轻拍我的背,哄孩子一样哄我。
“哥?”我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像走失的孩子找到回家的路一般死死抓着他的衣服。
“我去把灯打开,好吗?”路梓言很温柔,好像在哄我。
我坐在餐厅,看着路梓言打扫了地上的一片狼藉,贴心地只开了小灯,给我热了一杯牛奶,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握着温暖的杯子,不知道做什么。
“把牛奶喝了会舒服一点。”他站在我旁边,我被他的声音拉回现实,那疯狂的苦涩又席卷而来,我快忍不住了,我用尽力气开口:“家里还有安定吗...”
“明天带你去见赵子阳,今天不可以。”他好像一个大人,可是我看到路梓言就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些狼狈。我近乎乞求地说:“就今天,就一次,一点点就好。”
“没必要吃药。”他用尽了所有的温柔,但在崩溃的我听来还是很刺耳,尤其是想到自己不要脸地说了那些话。
“我是不是很好玩。”我突然说:“疼了只会哭。”
“你很棒,是他们不识货,但是我知道你是因为外力才没有做到最好,我会陪着你,等好运降临。”
我的泪水更止不住地流下了。
我是被我爸拉着去见赵子阳的,他很紧张,短短一年又复发了。可怜赵医生的双休一下子就成了单休,我坐在软软的沙发上抱着一个大速写本乱画着等他,窗帘被我拉上,屋里越暗,越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