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斓垂着头,故作熟识地推着那人转过身,粗声道:“嗨,喝多了,喝多了,憋不住。”
那人顺势转回头,闷声笑了笑,便也不再问。
跟着队伍按部就班地巡视一圈,队伍解散,侍卫们都打着哈欠准备进屋休息,却见最末那人往别处跑开,有个人扯着嗓子喊:“你又干什么去?”
先前的侍卫往这个方向看了看,勾着他的脖子往屋里走:“还不是去茅房,走走走,回去睡觉去……”
贺斓也没回头,弯腰捂着肚子跑进夜色里,回到敲晕那侍卫的地方,换回衣服,拖着人进了茅房,作了一番布置,又悄无声息地出了知州府。
陈飞与宁宇等在离知州府不远的一处小巷子里,看到远处一个人影飞快地接近,知道是贺斓,终于松了一口气。
“走。”同两人会和,贺斓也没停留,招呼两人一起离开。
三个人在夜色中穿行,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回到暂时的落脚处。
因为战乱,昌州城有许多废弃的民宅,他们便找了一处相对安全的,并未引起他人怀疑。
“如何?”一直回到住处,陈飞和宁宇才开口问。
贺斓提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水,也不管凉不凉,一口喝了,随手抹净唇边的水迹,这才对两人道:“没什么发现。”
“没发现?”两人十分诧异。
“嗯,”贺斓把自己听到看到的说了,最后下结论道,“柏青根本不住那里。”
陈飞嗤笑一声:“和我们想的差不多,他那个胆小鬼,怎么敢暴露自己的行踪。”
“看来还得暗中查探。”贺斓皱眉道。
“不急。”担心她心中着急,宁宇出言安抚,“他总不能一直不露面,总能找到的。”
“不错,”陈飞也道,“他还做着当皇帝的梦呢,怎会一直藏头露尾?”
贺斓并不着急,只是觉得或许早日找到柏青,早日杀了他,这西南能早日太平。
……
同一时间,柏青在重重护卫下前往一处宅院。
院子里早有人等候在此,一直等到半夜还没等来柏青的人影,不禁心中恼怒。
一个中年魁梧男子骂骂咧咧道:“一个杂|种,也敢这么嚣张!”
一个稍显文雅的男子略微皱了皱眉,却也并未出声喝止。显然在他看来,自己的同伴说的没错。即便此时在柏青的地盘上,他们也并不畏惧,柏青没这个胆子对他们如何。
柏青并未听到那人的咒骂,却在进宅院之前听到暗卫的禀报。
“放肆!”黄军师恼怒不已,气红了一张脸。
“何必与一帮蛮人一般见识?”柏青眼含不屑,嘴角却噙着淡淡笑意。
“少主,”黄军师一脸惭愧,“都是臣之错。”
柏青抬手止住他的话,继续往前走。终于来到宅院门前,随从紧走几步,上前拍门。
屋子里的人听到敲门声,终于停止了骂声,看到自己带来的人慌忙跑去开门,不禁横眉冷喝:“站住!”
随从连忙顿住脚步,去看文雅男子。
“去吧。”文雅男子摆摆手,让他去开门。
随从连忙后退着出去。
“王将军切勿动怒,”文雅男子笑道,“今日我们来此是为合作,便忍耐一时。日后我大梁一统天下,将军再报今日之仇不晚。”
“哼!”王将军哼了哼,不满道,“就属你们文人规矩多,还递书信,要我说,直接上他府上,他又能如何?”
文雅男子淡淡一笑,并未争辩。
柏青进了宅院,并未有人出来迎接。黄军师见此,更是气的面红耳赤。他此时心中懊悔不已,也明白梁人是给己方下马威。连忙去看柏青脸色,却见他嘴角含笑,不惊不怒,更是惭愧。少主越来越有一国之主的风范,而自己却越来越急躁。
“来使何在?”黄军师收敛心神,问开门的侍从。
“陈枢密和王将军在屋内。”侍从道。
“为何不出来迎接我家少主?”黄军师冷声质问。
侍从一愣,回道:“陈枢密和王将军已等候诸位久矣,请诸位屋内商谈。”
“岂有此理!”黄军师甩袖轻斥,“贵主遣使来蜀,祈求合作,怎可如此毫无诚意?既然如此,我看不见也罢。”他转身对柏青拱手道,“是臣办事不利,才使这等无礼之人耽误少主时间,请少主责罚。”
“无妨。”柏青微微笑道,“既然梁使自持身份……”
“柏少主。”柏青话未说完,便见陈枢密笑着从屋内出来,拱手走近,“在下大梁枢密院枢密副使陈亭,见过柏少主。”
跟在陈枢密身后出来的王将军不情不愿地拱了拱手:“大梁怀化将军王渊。”
“陈枢密,王将军。”黄军师声色淡淡,“吾主政务繁忙,今日拨冗来见,已是难得,不知西梁国主有何要事遣两位来使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