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的自我修养(45)

在她无聊得快睡着时,门外有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骤然开了。

“弟妹,我来看望你了。”来人逆光站在门口对她说。

等身上的寒气散去,娴意这才脱了貂裘走到沈岚床边去。她将手搓热了才去拉沈岚的手:“方才在舅母院子里可把我给惊着了,险些闹了笑话。这不,紧赶着来瞧瞧你了。”

“你若闹了笑话,必是母亲惹的你。”沈岚微笑,“原该来之前告诉你的,但我这月份还浅,不便教外人传话知道,便想着还是当面告诉你罢。”

她拉着娴意的手,撒娇似的摇一摇:“你可不要怨怪我呀。”

“我明白的。”娴意忙回握住她。

顿了几息,她仔细端详着沈岚的肚腹,小心翼翼地好奇:“有几个月了?平日里身子可还舒坦么?”

“有月余了,诊脉说是不大稳 ,我自个儿倒是没什么感觉,照样能吃能睡的。”看她这又好奇又有些怕的样子,沈岚忍不住笑她,“也不是你怀呢,怎的这样怕?到你自己时可怎么办才好呢。”

娴意赧然,却仍是忍不住去盯。

“行了行了,这会子瞧不出什么来。等月份大了,便教你来亲手摸摸你小侄子。”

到了霍宸回府这一日,二人照例混闹了一通后,娴意将沈岚有喜的消息说与他听:“从前觉得她是顶爽利的性子,不想是个如此温柔的女子,倒是我以貌取人了。”

“沈岚哪里与温柔沾的上边,是个火爆直脾气还差不离。”霍宸闭着眼说,“她是太想要个孩子,才这样反常。”

“太想要个孩子?可是我瞧着,舅舅舅母并不是会因此苛责弟妹的脾气,她与表弟都还年轻着呢。”娴意翻了个身侧对着他,“他们成亲也没两年,按理说也不必这样急。”

“她比子乐大快两岁,心里自然焦虑担忧。再者说,越往后拖生产时越易有不测……不是所有人都有你继母的运气。”

“呸呸呸!”娴意低声斥他,“浑说什么呢,这样不吉利的话!”

霍宸瞥她一眼,依言闭嘴:“不说了,安置罢。”

这几日夜里风大得很,直吹得窗棂缝隙里呜呜地响。风又起了,娴意听着风声,默默地往被窝里缩了缩。霍宸平躺在她身边,呼吸声又沉又缓,也不知是睡还是醒。

娴意悄悄翻了个身,身边还是没动静。

她又翻了个身。

“侯爷,您想要个孩子么?”辗转半晌,她终于低声问。她这句话说得又慢又轻,几乎被淹没在窗外的风声里。

寂静长夜中,没有人应答。

第49章 动一点春心

“我今夜不回府用饭, 你尽去管自己的,不必等我。”

娴意正双手绕过霍宸腰身帮他整理玉带压出的褶皱,便听他如是说道。

她嗯一声, 手上动作微不可查地一顿,旋即恢复如常, 快得仿佛一点错觉。

“夜里要为侯爷留门么?”她问。

霍宸稍显迟疑, 但还是拒绝了她:“不必。”

“好, 今儿外头积雪难走,侯爷路上小心。”

他潦草应一声, 匆忙离去。

目送着他走出去消失在拐角, 娴意面上的笑慢慢收敛。她素日送走了霍宸是要回去继续小睡一会儿的, 今天却没什么心思。朝食还要准备,娴意随手取了几根丝绦给他打个络子。

“夫人,您这儿打错了。”见娴意神思不属的样子,雪雁实在看不过去,在她连连出错后忍不住提醒她, “您若困倦了便去再歇一会子罢,可别熬了精神。”

“说好了比照着张府医的叮嘱调养的,您可不能半途而废!”

她是自幼养来管账的, 只忠心擅盘算即可, 旁的一概不要紧。不比同在娴意身边做事的那几朵解语花,主家的丁点不同都能一眼洞察——她能看出娴意不对劲已经是很了不得了。

“我并不困倦……”娴意弯弯嘴角, 又叹了口气,“你去同锦书说一声,教她拿我的牌子出府,回娘家去请大小姐来。就说我闲着无趣,想与长姐说说话儿。”

“欸, 奴婢这就去。”雪雁干脆应了,转身就风风火火往外走。

待她出去有一会儿了,娴意却还是坐在桌边发怔。她从前时常头痛嫌吵闹,爱将人赶了个干净,现看着却觉太过冷清。冬日里亮天晚,她便盯着窗户纸出神,独个儿坐着等。

灯影幢幢,人影茕茕。

原以为妙意会来得快,不想一气儿等到大中午,娴意都熬不住回去小憩一阵了,人才姗姗来迟。

好容易等到下人来通传,娴意忙不迭赶去迎她。却见长姐妙意与锦书脸色都不大好,两个外甥则被奶娘抱着跟在后头,还是笑笑闹闹的活泼样。

“是我唐突了,合该先知会你的……姐姐你脸色怎这样不好?”她话说到一半,抬头被妙意的脸色唬了一跳,对着她好一阵嘘寒问暖。

妙意闭一闭眼,重新端起笑脸来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别急,不是什么大事。这里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先进屋。”

“姐姐这是怎的了?”将长姐领进内室又屏退下人,娴意才担忧地望着她问,“你可别说什么敷衍我的话。我旁的不成,也就这双眼睛还称得上雪亮,看得出些东西来。”

自家妹妹面前,妙意也不装了,不等说话先长长叹气:“数你能说会道。我还能因为点什么……咱们那个爹看我整日吃他用他无所事事不顺眼了呗!”

娴意诧异挑眉。

“你还不信。要我说啊,这还是被你带累的!”妙意气坏了,伸手去戳她。

“原本他也就是看我赖在娘家不如何顺眼,暗地里挤兑两句也就罢了;前两日我去给他请安,说想来看望你一番,他倒好!当即拉下脸来说我没规矩,三言两语就吵起来。”

妙意虽知她这妹妹与娘家早撕破脸了,也知她早不在意那边儿,心中还是下意识地避开那些糟心事不告诉她,只三言两语含混过去。

好容易嫁出来过得自在些了,何必去拿那些有的没的烦扰她呢?

“他当场将你与两个外甥赶出来了?”娴意忍笑,刻意去逗她。

“你这促狭鬼,快好好说话!”妙意被她气笑了,“我堂堂一族宗妇,纵然是他王家的女儿,却不至于落到被人扫地出门的境地!自然是不欢而散后自搬出来了,不给他留脸面!”

“啊?姐姐,你不比我的情形,真不必闹成这样的。究竟是娘家……”她姐姐在林家做宗妇,最是吃名声的位置。

娴意略显担忧,妙意倒满不在乎:“林家那天高皇帝远的,随意解释几句便好,不打紧。且林家在京中也有宅院,这两三日我与你外甥们都住在那头,可比娘家清静得多。”

她是住惯了高门大院的,顾着孝道在王家硬挤了这些日子也很不耐烦。那边又有继母继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心中纵然说不上膈应,也绝对舒服不到哪儿去。

“对了,今儿我来迟了,你可不要因此去责问锦书。”她说着话想起来,忙与妹妹解释姗姗来迟的缘由,“这两日忙着归置别院忘了传信给你,倒教锦书大清早往那边儿空跑了一趟。这钱你拿着,回头可记着赏了她,莫教跟着你的老人寒心。”

“我省得,哪就要你的钱。”娴意笑着推拒。

“这怎么行!此事因我疏忽而起,我是一定要有表示的。”妙意假作气恼,逼她收了荷包,“倘你要自行赏她,这份便算我赏的!你也是,多大了还不娴熟世故……”

她还当她这妹子小孩儿似的,恨不得事事都叮嘱过一遍,絮絮叨叨地念。娴意嗯嗯啊啊地应着,不时与她撒撒娇逗逗趣。

待说够了,妙意才恍然想起来此行首要:“你着人请我过府,是想要说些什么来着?”

浮玉楼里。

“你着人鬼鬼祟祟地拉我出来,就为说这个?!”

忙了一天却不幸被大哥抓来的冯舒猛跳起来,对着大哥的发难连连败退。

作为一名对妻子情根深种、矢志不渝的痴情男子,冯舒坐在浮玉楼里活像坐在针刺儿上,浑身上下没一处舒坦地方。

再一听被叫来的缘由,他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霍北垣啊霍北垣,我这家中上有老下有小,又要侍奉双亲又要照看妻儿!可我呢,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弟弟,我冒天下之大不韪跟你出来了!你你你,你就想跟我说这么点事儿?你消遣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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