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点想去试试,但又怕……”
“想就去呗。”
裴誉衡见有人跃跃欲试,便又强调了一遍:“都给我听好了。不要抱着侥幸心理。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们,这个赌局真的非常重要。我绝对绝对只能赢,不能输。倘若我真赢了,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可若是把我弄得输了,那你就有多远滚多远,再也别让我见着你。”
二少爷难得有如此正经的时候,这么一搞,反而把大家给吓住了,都不敢出战。
奕霜霏环视了一圈众人的脸色,忽觉这是一个突围上位的绝佳机会,必须牢牢把握住。于是主动请缨道:“二少爷,我可以保证让你赢。”
裴誉衡循声望去,不由笑起来:“是你啊。这么多男人都不敢讲话呢,你一个小丫头胆子倒是大。”
“艺高人胆大呀。”奕霜霏甜甜笑着。
裴誉衡虽感意外,却并未轻视她,还正经问道:“那你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保证我赢?”
奕霜霏倒也不卖关子,直言道:“我不发牌,你随便指定谁发牌都无所谓。只要让我坐在边上看一眼,我就能保证你拿到的底牌一定是你想要的。”
“坐我边上?呵,有意思。”裴誉衡像是突然来了兴趣,从桌上跳下来,径直走到她跟前,仔细盯着她瞧了一阵:“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万一输了,可是要重罚的。”
“任打任罚!”
“好!”裴誉衡兴奋起来:“那就这么说定了。一会儿你去换条裙子,跟我一起进去。李经理,等下随便指派个人负责开牌吧。”
“诶,知道知道。我务必安排好。”李经理连声应承。
裴誉衡最后低下头,笑眯眯地说:“我先去贵宾厅等你。记得要打扮得漂亮点。待会儿可就全靠你咯。”
“一定不让二少爷失望。”奕霜霏信心满满。
话说下午的这场赌局,其实源于裴、刘两家的商业竞争。
原本在福昌城里,只有美乐天这一家西式赌场。但刘家最近也想开一家西式赌场。按常理来说,大家各顾各的,生意好坏全凭本事。可这两位少爷偏偏都不安分,本来就不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人,却又喜欢插手管家里的事儿。
于是就想到了一赌定输赢。
倘若裴二少爷赢了,刘少爷便要乖乖地回去开他的传统中式赌场。裴家在这一行,便依然处于垄断地位。所以裴誉衡才会反复强调:这一局,只许赢,不许输。
下午2点,刘少爷来到美乐天,趾高气昂进了贵宾厅。裴誉衡与奕霜霏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奕霜霏趁午饭后的一个小空档,特地回了趟家。换了身最鲜亮耀眼的裙子,还戴上了她为数不多的几样小首饰。整个人打扮得比平时艳丽多了。
刘少爷匆匆瞟了她一眼,对于这个多出来的人完全不感到意外。的确,裴誉衡身边坐一位美女相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衡、霏二人事先已定下战略——逼不得已之时才会动手脚换牌。毕竟做多错多,若能自然而然地赢得赌局,当然最好。
所以头两局,奕霜霏都并未出手干预,只是安安静静在一旁做名看客。两位少爷凭借着自身的运气,各赢了一局。
到了第三场决胜局,双方针锋相对的气氛便浓烈了许多。
裴誉衡的牌面是:2点、3点、4点、5点,全部红桃。
刘少爷的牌面是:两张黑色A,两张红色K。
刘少爷率先看了一眼自己的底牌:红桃A。他得意地笑了。唯一一张红桃A在自己手里,表示基本胜券在握。
裴誉衡也瞄了一眼自己的底牌:草花7。
真是悲剧!白瞎了这么好的牌面。可他并没有把这种沮丧情绪表现出来,而是虚张声势地也笑了笑。
“你笑什么?”刘少爷轻蔑地问,“难不成你是顺子?”
裴誉衡装模作样答道:“当然了。我顺子,比你两对大呀。”
“你怎么知道我是两对?”刘少爷极其不屑地反驳,“我也有可能是葫芦的。”
“你要是葫芦,那我就是同花顺!”裴誉衡寸步不让。
他手上拿的牌虽然臭,但气势却绝对不能输。
刘少爷胜券在握,便不想再逞这种嘴上功夫:“好好好,你是同花顺,行了吧。你开牌,让我见识见识,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同花顺!”
裴誉衡没有回他话,而是转头望了奕霜霏一眼。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色。
奕霜霏心领神会,伸出手,小心翼翼掀开他的底牌,假装看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合上,露出一副无辜又无谓的表情。
裴誉衡微微皱眉。莫非已经得手了?这么快吗?就在眼皮子底下竟也完全看不出来?他亦很小心地把自己底牌又掀开看了一遍。
红桃A!
果然,草花7已被换掉。这下真的是同花顺了。并且万无一失,无论对家底牌是什么,是两对还是葫芦,都赢不了他。
裴誉衡努力把脸绷住,尽量不要笑得太开心,以免被对方察觉出异样。他装作很随意地抽出那张红桃A,翻过来,扔在桌上。
刘少爷瞪大眼睛,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指着那张牌问:“你怎么可能有这张红桃A?”
裴誉衡摊开双手:“我怎么就不可能了?”
“你出千!”刘少爷指着裴誉衡大声喊道。
裴誉衡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便也毫不示弱地回击道:“少在这儿胡说八道,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出千了?”
刘少爷直接冲到裴誉衡身边,拿起那张红桃A,叫嚣着:“明明我的底牌才是红桃A!怎么会跑到你这来了?还不承认你出千!”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完全在裴誉衡意料之外。真有这么巧的事儿,他的底牌竟也是红桃A?百密一疏啊。
裴誉衡脑中急速飞转着,最后把心一横,打算耍赖到底,抵死不认。
“刘少爷,”没想到奕霜霏倒抢在了他前面开口,“您一定因为这是决胜局,太紧张,所以眼睛看花了。要我猜呀,您那张底牌应该是方片A才对吧。”
奕霜霏一边说一边起身,径直走到了他座位边上:“不如,我来帮您打开看看吧。”她动作极快,未经刘少爷同意就“嗖”一下掀开了对家的底牌。
竟然真是一张方片A!
“这……怎么可能呢。”刘少爷说话都结巴了,“刚才……刚才我这张明明是……”
裴誉衡瞬间明白了:奕霜霏这是故意过去,神不知鬼不觉也换掉了他的底牌。这丫头,不仅手速快,反应更快。
裴誉衡顿时又来劲儿了,开始睁眼说瞎话,配合己方队友:“这有什么不可能的?都说了是你太紧张,看花了眼,这不明摆着的事嘛,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刘少爷不服气,继续争辩:“我这么大个人,会连红桃和方片都分不清楚吗?”
“喂喂喂,愿赌服输!”裴誉衡满脸嫌弃,嘲讽他说,“别在这扯七扯八的,跟个娘们似的,一点儿不大气。”
“不对。就是你换了牌!那张红桃A明明是我的!”
“哼,我换牌,我怎么换?”裴誉衡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你要说我换了我自己的牌嘛,倒还可信点。非说我换走了你的牌,是不是有些太强人所难了?我换得了吗?你刚才看得清清楚楚,我可是一直坐在这儿连屁股都没挪过!我能把手伸那么长,换走你的牌?”
刘少爷低下头,无以反驳。但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指着奕霜霏说:“那就是你!你刚才摸过我的牌!”
奕霜霏尚未答话,裴誉衡就拍着桌子站起来:“喂,你不要赌输了就丧心病狂!保存一点点绅士风度好不好。人家是个姑娘,穿的又是短袖,两条胳膊都露在外面。你说她换牌?要脸吗你?”
“我……我要搜身!她身上肯定还有一张红桃A!”
“你敢!”裴誉衡彻底怒了。“在老子的地盘上你想动老子的人?你碰她一下试试!”
二少爷身材高大又健硕,发起飙来像一匹凶猛的草原狼一样。
对方的气焰瞬间被压了下去。打又打不过,争又争不赢,只能满脸憋屈地甩着袖子离开。
“走好不送,记得愿赌服输。”裴誉衡不忘补刀一句。
待刘少爷摔门而出,他才吁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回到凳子上。“好险啊。真有你的。刚才那一下我都紧张了。没想到你这么镇定,瞬间就把危机化解了。以后还真不能小瞧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