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等着过年发奖金呢!
桌上气氛微冷。
简鸿手中牌转了一圈,哈哈大笑,“简继不过是简家过继来的孩子,不是我的亲骨肉。”
“他脾气冲动,本性贪婪,本候看不过眼,前几日打发他回简家。”简鸿叹了口气,“可是啊,把简继踢走,本候这下膝下无子,便是死后连个摔盆地都没有!”
“可叹啊!”
闻不就眨眨眼,心道怪不得瞧着简继跟简鸿不像。
他心中一喜,那么就算简鸿认出自己是那夜的人,是不是也无妨了?
他正暗自开心,突然听见旁边侯府管家劝简鸿。
“侯爷啊,您不要伤心,这天下好孩子多得是,那简继又蠢又毒,活该被您撵出去。”
管家手指抬起,指向闻不就,“您看,这柳氏游馆的东家我瞧着眉眼品性皆上乘,可不比简继好?”
闻不就笑容僵在脸上。
等等……什么意思?
简鸿瞧闻不就脸色警惕的神色,笑道:“好是好,不过本候也不能抢人家的孩子。”
他一脸和善的对闻不就道:“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你还想对我做什么?
闻不就手中“咔嚓”一声,麻将牌碎成两半。
好在沉浸在自己编排的戏中的简鸿和管家没看到,那管家接着简鸿话道:“哎呀,侯爷,您看中这闻公子的品性也不至于过继人家,要不然,收个义子?”
闻不就脑海里下意识想到团花花尖细的笑声,手臂上不由自主浮起一层鸡皮疙瘩。
你们京城中人什么习惯爱好,一个两个地喜欢到处收人当干儿子?
闻不就下意识地拒绝,“这不好吧。”
简鸿心道自然不好,要是收你做义子那不是乱了关系,若是死后黄泉见了秋水,怕不是被她追着打。
他对管家摆摆手,道:“我瞧着闻东家面善,上赶着给人做干爹岂不是招人烦。”
他对闻不就笑笑,“我觉得你合我脾气,不如咱俩做个忘年交,你称我一声叔叔,我直接叫你不就如何?”
闻不就挂起笑容,心道你都这么说了,若我不应定国候怕是觉得我不识抬举,不如先应下来,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他摸摸自己的脸,面色微妙,自里自嘲,莫不是他英俊潇洒的脸庞吸引这定国候的注意?
“好!”见闻不就答应,还叫了自己一声简叔,简鸿心中的大喜,拍掌道,“你既然称呼我一声叔叔,我作为长辈,得给你们小辈见礼。”
他对管家使个眼色,管家笑着点头,对一旁伺候的下人道:“拿出来吧。”
“是。”
简府下人将红布包着的礼物摆在桌上。
简鸿靠在凳子上,笑吟吟的指着左边道:“这一摞是你和你媳妇的,听闻你生意颇大,门下店铺多,我送金银怕你看不上。这其中有宫中赐下的古玩布匹,古玩你们小孩拿着玩,布匹给你媳妇做衣服。”
李信跟在闻不就身后,闻言露出羡慕的光芒。
不愧是侯爷,“古玩拿去玩”这种话随意出口。他又看看闻不就,心中赞叹,不愧是东家,珍宝面前面不改色!
闻不就绷紧脸,生怕自己露出异样表情。
这定国候好像有备而来啊。
这又是拉近关系又是送礼物,这侯爷到底想干什么?
闻不就情不自禁又摸摸脸。
简鸿脸上威严随风散去,指着旁边另一摞礼物说,“听闻你哥哥闻不成中了举子,这礼物是我精心挑选的古籍珍本,添了些颜如玉的奇珍异本,听说都是你们这个年纪喜欢的。你叫我叔叔,你哥哥自然也称我声叔。这点礼物都是做叔叔的心意,希望他来日殿试金榜题名!”
闻不就:“……”
原来这叫叔叔还兴买一送一的。
闻不就心里琢磨闻不成早晚做官,虽不知简鸿的目的,但他打听过定国候此人,听闻他劳苦功高,在朝廷中有些分量。早年威名远扬,立下赫赫战功,虽然儿子不争气,但本人低调,还被皇帝特许无需上朝。
若闻不成有这关系,那在《长安风雨录》中注定要与闻不成为敌的人,对他下手的时候也会掂量掂量。
闻不就想到此,面色露出微笑。
“如此,我替我哥谢谢您。他殿试在即,刻苦温书,等殿试过后,我和我哥登门谢您好意!”
简鸿点头笑道:“好,一言为定!”
完成目标,简鸿心里呼出一口气,麻将也不想打了,拉着闻不就闲谈。
管家对李信道,“这边请您照顾着,我去楼下看看下人桃花种得如何。”
简鸿认出那日夜袭定国侯府的人是闻不成,见他拿着桃花枝儿威胁人,还以为他对桃花情有独钟,便叫人从城外桃园买了几株开的茂盛的桃花,此行一并带来。
管家哼着曲儿,背着走走到门外,见桃花已经种好,下人正在浇水。
阳春三月,纷繁的桃花挂满枝头,风悠然吹过,带着桃花香送到行人鼻尖。
偶然一阵鸡风,桃花纷纷落下,便是一场清丽的桃花雨。
“没想到游馆这么大,早知多买一些,该每个门前种几株。”管家心里已然将闻不就当成少爷,满心打算如何装饰游馆。
柳氏游馆对过是一间酒楼,管家一边思索一边抬头,偶然看到游馆对面一人影闪过。
管家脸上露出疑惑表情,“那人谁啊?”
“啧。”
四皇子身边的太监甩着下摆坐在凳子上,一脸郁闷。他转头对身边的人道:“你说四皇子叫我对付柳氏游馆,可我发现这游馆不少达官显贵,如何下手能避开这些人?”
他身边人道:“公公神机妙算,自有妙计。”
“哼,你莫说这些没用的,快帮我想办法,我刚刚代替团花花那个不中用的坐上大总管的位置。我若得势,少的了你得好处?”
那人顿了顿,道:“我不知。”
“你——”太监被他这话气的肝疼,翻着白眼冷笑,“我是指望不上你!”
太监手臂放在桌上,暗自思量,半晌后低声道:“四皇子心有大志,急缺银钱,他自是想取游馆代之。”
“呵呵,这么想来,我何必管那些达官显贵,柳氏游馆没了,他们自然去找闻不就闹事。若是这些人出了事,那闻不就区区平民别想活着离开长安城!”太监脸上带上几分狠戾,眉目狰狞。
站在桌旁的人默默退后一步。
太监走到窗边,看着遮着蓝天的高大建筑,“啧啧”道,“这游馆,大得很啊!”
房间静谧,太监正想如何动手,忽闻旁边房间传来桌椅翻倒声,而后一男人大喊道:“什么,不可能!”
太监挑起眉毛,走到那墙壁旁,耳朵贴上去偷听。
房内,道文枸一脸悲色,眼眶通红。
道文豪面若游魂,腿软倒在地上。
“爹被山匪杀了?”
“永安县哪来的山匪!”
道文枸掉下眼泪,抽噎着说:“父亲本想叫我与闻不就抢生意,不料我去永安县的路上遇到几个男子出手帮我推车,谁知他们是山匪!”
“永安县的知县大人道县衙中关着来路不明的人,这些山匪为了赎人,跑到我手底下当伙计,他们听闻棋牌室来钱多,本想趁我发财抢钱赎人,没想到闻不就搞了个什么麻将大赛,还推出扑克牌,咱家棋牌室生意根本打不过他!”
道文枸擦擦眼泪,痛苦道:“那些山匪趁我不注意溜进咱家……抢了钱,杀、屠、屠了咱家呜呜呜……”
道文枸嚎啕大哭,想到家中惨状几乎要昏过去。
“我葬了爹,卖了家中值钱的东西,上京找你。”道文枸望着他哥哥,目光惨淡,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哥,我们以后怎么办啊?”
道文豪悲愤道:“为何是我们家!”
“他们柳家不是永安县的富户吗,为什么找上我们家!”
道文豪双眼通红,面若恶鬼,声音沙哑,如同地缝中爬出来的恶鬼。
他跪在地上,一把扯过道文枸的领子,癫狂道:“闻不成中举我落榜,闻不就赚钱你连棋牌室都开不起来,我们兄弟俩比不过他们两个?”
“哥,你疯了!咱家都没了你还想着这些东西!”道文枸抓着道文豪的肩膀使劲晃动,“我们的爹爹被山匪杀了!”
“我们没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