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如何撩到你的宿敌(63)

沈令瞥了他一眼,唤他这次出来用的假名,“‘杨衙内’打算什么时候歼灭流寇?”

“明年开春之后吧。最晚不能拖到明年五月。”

说罢他抬头看去,对面一身素衣的沈令也正看他,慢慢笑出一个锐利弧度,他轻声道,“殿下不觉得,耗时太长了么?”

“那……沈侯的意思?”

沈令问了他两个问题,一,他都带了些什么,二,这些东西能不能用。

叶骁把底儿一交,然后一摊手,含笑看他,“随沈侯取用。”

沈令点点头,低头看看手中地图,再抬头看他,然后用一种非常平淡的语气,慢慢地道,殿下,我有一计,您看堪用不堪用。

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整个人有一种安静却又极其锐利,近于美的冷。

就像是一浮白梅色的冰。

叶骁俯身过去,柔声道,“那就劳烦沈侯,细细说给我听了。”

沈令把自己计策说完,已是快到三更天。

听完之后,叶骁特别一言难尽地表示,沈侯,你这套路可太凶残了。

沈令很谦虚,差得远差得远。

叶骁说,您当年打我是不是就跟您今天打流寇一个手感啊?

沈令说怎么会?殿下还是比流寇难打一些的。

他这句说完,心中一跳,恍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造次了,却看对面叶骁一笑,伸出手来,轻轻从他眉眼上虚虚掠过,在他耳垂上捏了一下。

他身子冷,叶骁体热,指尖触上冰凉耳垂的一瞬间,沈令被烫到一般缩了一下,面上敷了一层薄薄的红。

叶骁想,沈令一定不知道,他这幅只在自己面前才显露的,有点儿得意偏要矜持着的样子有多可爱,让人想把他拥在怀里,好好摩挲。

然后他当然就这么做了,炕桌一推,沈令在他抱过来的一瞬间浑身发僵,闷声唤了句殿下,叶骁说,你别老一副这么谨慎的样子,就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有什么话是说不得的?哪,我现在说给你听,小询生得晚,我老疑心我哥阳……

沈令一把捂在他嘴上,心说你可给你们老叶家留点儿口德吧!

叶骁在他掌心吻了一下,沈令飞快撒手,一张面孔绯红,连刚才他捏过的耳垂都隐隐泛着晶莹透明的血色。

叶骁由着他从自己怀里挣出来,他托腮,忽然问道:“阿令,我一直想问,你喜欢我什么?”

沈令愣了一下,面上兀自飞红,低头沉思良久,他说,最开始是喜欢他把自己当人。

叶骁刚要反驳,沈令落落一笑,神色温柔又平和,“……到了后来,却是因为在殿下身边,我重新学会做人。也重新想起来,我原来也是个人,受了伤,应该疼的。”

他柔声道,“我在殿下身边学了哭、学了笑、学了……喜欢。”

叶骁却怔住了,他只觉得嗓子里堵着一团东西,心中只想,而我差点就把这样的沈令重新推了回去。

想到这里,那点觉得他可爱的心思,就变成了怜惜。

叶骁重新伸手,轻柔地把他抱在怀里,沈令顿了顿,柔声问他怎么了?

他把脑袋埋在沈令肩上,过了片刻,才闷声闷气地道,“冷。”

沈令大惊,说你冷么?我去拿衣服,却被叶骁一把按住,他说,是你冷啊……

沈令怔住,他小心翼翼地想了想,觉得似乎确实是自己冷,他便大着胆子松松环住他腰,小声道:“这样就不大冷了。”

叶骁不再说话,只把头搁到他肩上,一点一点儿,用力抱紧了他。

第二日下午,整个驿站准备明早启程,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清点货物的清点货物,热闹非凡,叶骁逛了几圈,听自己放出去的探子回话,下午时分回房,沈令在屋里正看东西,“外头有两拨探马,加起来七八号人,看样子这次他们不打算动手了。”

“意料之中。”沈令放下手里的县志,给他倒了杯陈皮奶茶。

“沈侯,打个商量?”

“殿下请说。”

“明天,我想抓个探子来审审。”

“好啊,你多带几个人,注意安全。”沈令颔首,以叶骁能为他毫不担心,叶骁却按住他手,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多情风流,他在他耳畔轻轻地道,“沈侯,孤的意思是……孤,自己去抓,自己去审。”

沈令一下就明白了,他飞快抬眼,叶骁挨得他极近,他清清楚楚看见他浅灰色眸子里的自己。

叶骁慢条斯理温文尔雅的笑道:“孤忍太久了,孤怕再忍下去……要出事。”

你看,他现在,就想撕开沈令的喉咙。

沈令的肌肤是一种近于苍白的白,流了血,就像是雪地上淌满了夕阳的残光一般美。

第二十七回 百阵风(中)

叶骁小口小口地呼吸着,一点一点松开手,而就在他的指尖完全离开沈令肌肤的刹那,一向自持的男人飞快地抱住了他,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飞快松开。

沈令说,殿下,我在的,殿下,我在的。

叶骁一边想这话没头没尾的从何说来?一边却又觉得温暖。

最后,他应了一声,嗯。

他应完这一声,沈令忽又觉得不妥,说,不行,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去,这样,我和你去,抓到了我再回来。

叶骁定定看了他一眼,一笑,说,也好。

又过了一日,几百号人、上百台大车、两三百匹骆驼牛马,浩浩荡荡地朝列古勒出发。

一百五十里地要走两天,当天傍晚,赶在日落前,一大队人马在预定的营地扎好了营营。商队的护卫看着货,沈令带的兵士在外围巡逻,谁也没有注意到,两条身影策马悄悄离了营盘,融入夜色。

叶骁在快半夜时分,好不容易蹲到了个落单的探子。

悄无声息地把探子打昏拖走,到了他白天就看好的一个土洞里,叶骁面上浮起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沈侯,人抓到了,你先去吧。”

沈令蹙眉看他,“……要不还是带回去审?”

“那不行,走漏风声了呀,”说完,他悠悠地看了一眼俘虏又看了一眼沈令,唇角一弯,扯出一个柔和但莫名让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何况,回去审容易弄脏,不好收拾。”

“……”沈令深深看他一眼,要他小心别被风吹了、别被冻着,末了他想了想,皱眉道:“我还是留下陪你吧?”

地下躺着的探子迷迷瞪瞪醒过来,刚要张嘴,叶骁笑容可掬的一脚踏在他胸口上,那人眼白一翻,又背过气去,他朝沈令摇摇头,“说好的,你先回去吧,审人我自己来,挺脏的不好洗。”

沈令叹了口气,策马而去,叶骁看他走远了,一边在土洞里生火,一边特别耐心地等探子醒过来。

探子一睁眼,就看着叶骁开开心心地跟他说话,说你看,我家沈侯可真不错对吧?又好看又体贴,还特别会替我着想,我可喜欢他啦。”

探子正觉得这人莫不是有病?叶骁从马兜里取出一副绢囊。里头是各色银制刀具,奇形怪状,有的是柳叶形、一根拇指长短的菲薄银刀;有的是一个指节大小的细巧银锤;还有针尖是钩子形状,细如发缕的银针。

探子看了浑身一抖,嘴里兀自梆硬,乱叫着有种你一刀杀了大爷之类的狠话。

叶骁就跟没听到一样,开开心心地对着火光给银针穿线,把土匪当真心好友一般继续跟他絮叨,“我真的好喜欢他,每次他笑得特别温柔的时候,我啊……”他终于转过身看他,伸手,从探子咽喉往下,一点点按下去,按到膻中,他一笑,“……就想沿着他胸骨把他剖开,取出里面热气腾腾的新鲜肺腑,放一捧雪白的花下去。一定好看极了。”

说罢,不管探子瞬间惨白的面孔,他拿过柳叶刀,轻轻在他脸上滑了一转,探子只觉得面上先是一凉,有温热液体渗出来,叶骁对刀子的锋利度满意点点头,笑容可掬地拍拍他的脸,“其实呢,我对你招不招这事儿,不怎么在意。或者这么说吧,我倒是希望你骨头硬些,别那么早把我想知道的都招了。”

探子惨嚎出声,声音在不大的土洞里撞来撞去,叶骁恍若未闻,“这样,我才能多享受一会儿嘛……”

三更时分,叶骁终于带着满身新鲜血气,悄然而回。

沈令一直在营盘外等他,手里一盏灯,看他过来,赶紧迎上去,刚要开口,却被叶骁一根指头抵在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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