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秦清枫走到窗边,抬眼望去,四处火光冲天,厮杀声阵阵,惨叫声连绵不绝………
忽明忽灭的烛火打在秦清枫脸上,秦清枫缓缓抽出晓月剑,飞身落到了一群来势汹汹的南越士兵面前,挡住了他们,随之还落下一具南越将领的尸体朝他们飞了过去。
南越士兵看清了那尸体,目龇欲裂,恨意不绝,像是要将秦清枫生吞活剥……
秦清枫眸光泛红,杀意寥然,看着前方上千人的南越士兵,抬手,剑尖直指眼前众人,高声到:“来啊………”
“杀……”
“杀……”
…………
西境城里的混战,持续了一整夜……
天月将白,太阳升起,晨辉洒下,代表希望的光缓缓照射到了西境城墙,南越的旗帜,狠狠地砸下城墙,摔得四分五裂,取而代之的,是写着一个秦字的战旗,缓缓升起,挂满了整个城墙……
南越残余的士兵还在城中惊慌的四处逃窜……
可惜,逃不过魔影殿众人的刀剑…
秦清枫握着晓月剑,走在这无比熟悉的西境城中,心中哀凄,一路上,躺满了尸体,不仅有南越人的,还有些饿死的西境子民,所见景象,都是西境子民悲惨之景。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国破家亡,姜复鸣自己逃了,西境的子民落入南越之手,压迫和奴役,他们手上和脚上,都被锁着铁链……
秦清枫胸口上沉下浮,心中苦涩填满,抬起剑,斩断了他们束缚之中的枷锁铁链,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再次睁眼时,眸光像是被水洗过一般,沾染了许多,沉沉的声音:
“不用怕…
秦家少将军……
回来了……”
秦清枫大步向前,仰着头,看着西境这般蔚蓝的天空,依旧如从前般,露出一个笑容,眼角却落下两滴清泪……
身后的声音喧嚣一片,带着无限的悲切与喜悦
“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回来了!”
“少将军回来了!”
声音连绵起伏,震耳欲聋,直上云霄……
………
秦清枫在城中四处部署下去,冷着双眸,看着曾经最为熟悉的西境众人,变成现在这般,压抑的心情无法言说。
秦清枫磕眸:“来人,去把大牢里的人,放出来。”
西境的大牢里,关满了西境的将领士兵,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
………
秦清枫坐在大殿上,布置好最后一个战略,疲惫不已,面色苍白,靠在椅子上闭目小歇。
鹰长尘轻轻的走进来,却不忍心打扰秦清枫,三日来,秦清枫未曾休息过,细致入微,将西境整顿了一番,西境遭此大难,民心不稳,秦清枫一点一点的做着改变,给他们信念,安抚民心,用削瘦的身躯,一力承担着………
鹰长尘心中感慨万千,原本,自己以为秦清枫已经一蹶不振,可是她没有,虽然是女儿身,可是却心怀大任,复仇,夺回秦家荣誉,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在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做着。
没有父亲的庇护,没有亲朋好友的支持,陷入无底的深渊中,一点一点挣扎着……
敬重的师兄反目成仇,曾经的伯父背叛秦家,爱人一个一个的离去,身边最亲近的侍卫惨死,只剩下黑暗……
主子她,只有她自己……
鹰长尘正想退下,可秦清枫却睁开眼睛,缓缓说到:“什么事?”
鹰长尘顿住,快速的说道:“主子所料不错,南越大军已经收到消息了,祁于达派了两万南越大军正向西境火速赶来。”
秦清枫眯了眯眼,沉沉的说道:“西境被占,阻绝了大军与南越的联系,祁于达怎么会不急,这样,也能磋磨些时日。”
“西境易守难攻,大牢那些囚犯,也放出来吧,国之将亡,匹夫有责,他们,既然是我西境子民,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也该尽些力,送入同西境子民一同训练训练,此次,若是死,也是死得其所,活下来的,都无罪释放吧。”
“还有魔影殿运来的粮食都发下去给西境子民吧,造好的那些投石车,装备上吧,四道城门,装上刺藤,严防死守,东门,配五万只矢箭,记住,浇上火油…以及……”
………
大殿内十分安静,秦清枫的声音微弱,有些疲惫,可是却十分清晰。
鹰长尘点了点头。
秦清枫交代完一切后,更加的疲倦了,眼下淤青一片,面色苍白,慵懒的躺在椅子上。
秦清枫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眼睛耷拉着,声音疲倦问到:“京城那边,如何了?”
鹰长尘垂眸:“秦大将军,已经安置在安全的地方了,东时端不敢异动,鸢柔的孩子,虎二文也安全的送到了大燕了。”
秦清枫支撑着睁开眼睛:“嗯,那就好,鸢柔为何不愿离开?就如此放心将孩子交出去么?”
鹰长尘踌躇着:“主子,鸢柔娘子,已经…已经离去了……”
秦清枫呼吸一窒,心潮翻涌,抓着椅子的手,骨节慢慢泛白,怎么会……
鹰长尘低着头,像是忍着什么一般:
“主子,消息传来说,三日前,鸢柔娘子,是自缢的,她死前,穿的是柔软雪白的金丝面料,上面点缀的是南海的珍珠,绣刻丝瑞草云雁广袖双丝绫鸾衣,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裙,真是极美的,吞了药,走得很安详,嘴角泛着笑,身边,还有一把古琴。”
良久,秦清枫压下心中酸涩,才缓缓出声,微微带着笑意,像是在自言自语,有些凄凉:
“呵呵,时隔两年来,那襦裙,芸香,冷凝,终究是没有拿去烧掉,她,还是穿上了, 那把古琴……”
鹰长尘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那古琴,名为玉玲珑。”
玉玲珑……
以琴为媒,定以终身,不离不弃,生死相随……
玉玲珑,这是娶她时,送下的定情之物……
秦清枫累极了,心中,极其的沉痛,无法言说,缓缓闭上眼睛,抬手抚上自己的额头,宽大的袖子遮住了脸,让人看不真切……
我原以为,她对我无情……
秦清枫略略沙哑的声音,带着无限的疲倦,缓缓传出:“把她的骨灰,送回故里,落叶,总是要归根的……”
“是……”
鹰长尘本来还想说什么,蠕动了下唇,又闭上了,这些琐事,不必麻烦秦清枫了,她,不亚于任何男子,可她也是血肉之躯,身上新伤旧伤,还未愈合,又无人照料,而心早已千疮百孔,经不起虚耗了!
鹰长尘皱皱眉,从腰间拿出一颗药丸,放入香炉中。
烟雾缭绕,传来阵阵安心的香气,让人昏昏欲睡…
秦清枫磕眸看了眼鹰长尘退却的身影,疲惫的缓缓闭目,身累,心也累,不知不觉间,鼻尖萦绕着安神香的气息,竟然慢慢睡着了,只是,眼角不知不觉的落下两行清泪………
秦清枫却再次陷入了梦魇
儿时鸢柔的模样,那时,她叫花绒……
儿时的鸢柔,穿着一身白色的襦裙,背着个小小的水囊,脚步一深一浅的,有些不稳,跟在小小的清婉身后,拉住了她的衣袖,有些担忧:“清婉,我们要去哪里啊?我再不回去,娘亲会着急的。”
清婉回身,直接拉上鸢柔的手,笑得活泼开朗:“你娘亲和我娘亲她们今日要上台献艺,不会知道的,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鸢柔满脸疑惑,稚嫩的童声:“清婉要带我去哪里?我走不动了。”
说罢,就原地蹲下,怎么也不肯走了。
清婉无奈,挠挠头,也蹲在鸢柔面前,诱导道:“花绒,你知不知道,其实,现在,山上还有雪!”
鸢柔抬起头,有些惊讶:“真的?”
清婉笑眯眯的:“是啊,我都看过了,那山顶上,还有积雪未消融,煞是好看,有条小路直通山顶,你不是喜欢雪么,所以,我才带你来嘛!”
鸢柔眨眨眼睛:“我想看……”
清婉狡黠一笑:“我拉着你走。”
两个小小的人儿,相互拉着小手,气喘吁吁,却仍然坚定的一步一步在崎岖小路上攀爬。
山顶之上,白雪皑皑,一棵红梅,在银装素裹的画境中,上面还落着飞雪,冰霜裹在树枝上,花瓣是那样的红艳欲滴,美艳绝伦,在白雪中,分外的妖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