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百岁(85)

这天回去,老师傅将几人叫到一起,合计许久。

孟星辰浑然不知,在万福记关门前最后一刻赶到,买了芙蓉饼和如意卷,心满意足拎着回客栈。

几人在就在门外等他,到僻静处,与他做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只是将决定告诉他,话说得客气一点而已。

草绳勒紧掌心,尤不觉的疼。

一人拍拍他肩膀说:“对不住了兄弟,我家中也有妻室,还有个闺女,全家都靠我养活,实在是...哎!”

实在是自己强人所难,他懂得,各自都有难处。总不能因为自己累及旁人安危。

今日那侍卫长几乎挨个问遍所有工匠,想来是起疑心了。

民不与官斗,于这些平民百姓来说,当官的比天大,更何况还是契丹人。

有人劝道:“在一起这么久,听兄弟一句劝,契丹人不好惹,这又是皇亲贵胄,年纪轻轻又有手艺,想开点!”

“她已然在这府里,与你应当无缘,不若干净利落断了,过几年,你有你的妻儿,她有她的夫君,人呐,一辈子,几十年,也就这样!”

“......”

耳中嗡鸣,这辈子无她,一日和几十年有何区别?

他想反驳,张开嘴,血溢出来,心中一沉,眼前漆黑,高大的身体如同一根面条,软软瘫倒。

众人都吓坏了,七手八脚将他抬去医馆。无法想象,一个这么高的人,竟如此之轻。

大夫诊过脉象,问他们谁是家里人。无人应答,大夫见这情况,对几人如实说出情况,这具身子,损伤太重,尤其是心脉,心情好点大概比吃药管用。不过也就三年五载的命数了。

众人默了,将他抬回去。

翌日去上工,侍卫长在门口盘查,查的非常仔细。

待四下无人时,小木匠从背篓里拿出点心,将散开的油纸重新包好,系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这是孟哥托他带给嫂子的,自己什么忙都帮不上,这点事总能做到吧。

小院打扫很干净,一进屋,女孩躺在床上,美滋滋以为是他来了。

小木匠看那女孩长得白白净净,甜甜软软,十里八村都找不见这么漂亮可爱的姑娘,像个小仙女似的。怪不得孟哥喜欢,喜欢到连命都不要了。

糕点放在桌子上,小木匠轻手轻脚退出去。

等了许久,竟是越发安静,阿夏犹豫半晌,偷偷挣开一只眼,人呢?他呢?他没来吗?

她赤着脚下地,屋里院外跑了两三遍,尤未见他。

站在屋门,呆怔许久,才看见桌上的点心。

芙蓉糕,如意卷,除了他,谁还会知她喜欢卖给她?

可是他人呢?

那分明是他,那不是梦,分明就是他啊!......

阿夏忍着眼泪躺回床上,躺了许久许久,始终不见他。眼看太阳就要落下了,她跑出屋去,跑出院子,四处寻找。

中衣长裤,她赤着脚,披散着头发,眼泪越发止不住,她一边走,一边哭,茫然无望,像个疯子一样在府里乱转。

路过前院,斡戈耳力甚好,听声音就知晓是谁,扰得人心烦。蹙紧眉头吩咐道:“把她关好!别放出来丢人现眼!”

雅珠迟疑一下,这些天都在斡戈身边伺候,没过去,不知她这是怎么了。但主人已然吩咐,只能应道:“是”

阿夏被强制带回去,屋门上了锁,窗户也被封上了。

她声嘶力竭哭到浑身脱力,凄惨至极,路过的人都能听到。

小木匠朝那方向望了眼,心里堵得慌,连嗓子眼都被堵住了。待回道客栈,孟星辰问:“给她送去了吗?”小木匠点点头,然后逃也似的跑出去。

旁人劝道:“她好着呢!你先仔细着自己吧!”

孟星辰只是笑笑。

深夜,毫无睡意,斡戈披了件衣服,在府中闲逛。

远远儿听见有人啜泣,寻着声音走到小院,止步门外。从里到外都黑着,屋门紧闭,窗户封着,他知道里面关的是谁。

哭声让人心乱,有些头疼,揉揉太阳穴,甩甩头,离开这块地方。

☆、第七十三章

五六天的活,几人硬是三天就完成了,结了工钱,可能这辈子再不会踏进这儿。小木匠绕路去了小院,只瞧见门窗都封着,他想进去瞧瞧,被人拽住,回头见是师傅,师傅什么都没说将他拉走。

出了大门,忽然被人叫住。

侍卫长想起来了,终于想到那个背影是谁。他问几个工匠,还有谁没到?

老师傅回头看了眼说都在这儿呢。

这就怪了,那人分明是之前逃走的刺客。

侍卫长威逼厉喝:“大胆!还不如实招来!”

他们早就商量好了供词,一个个提心吊胆冒着冷汗也是说就这几人。也亏得都咬死了,任怎么审问都没问出个所以然。

侍卫长想想可能真与他们无关,挥挥手将人放行。

回到客栈,见天色未晚,城门还没关,连夜回去。孟星辰也被死拉硬拽带走,是惜才,也是惜人,都看不得这般年纪轻轻就殒没了。

侍卫长想:既然不是外人,那就是在这府里,就像上次一样。

着下令搜查。

这阵仗顿时让厨房大娘也惊醒,那日过来倒水的,可不就是之前的厨子?

她将这事告诉侍卫长,侍卫长气恼,这贼人真是胆大,自己也真是失职,竟然两次让他混进来。

明知是错,还是将此事一五一十禀告王爷。

金镶玉骨碗应声而裂,血从掌心流出,鹰眸之中满是狠戾,然,却是笑出声:“哈哈哈哈!”

很好!真有胆量,他喜欢这种浑身血液沸腾的感觉,身体每一处无不在为即将到来的战争而兴奋,兴奋的忍不住发抖。

“还要多久?”他问。

他身上煞气太重,让人毛骨悚然,大夫咽了口唾沫兢兢战战说:“再有两月可恢复七成,但要彻底治愈还需精心疗养三个月,否则难免落下后遗症,还有切忌......”

“太慢了!”他打断:“两个月,务必将毒祛净!”

这...这可真是强人所难。若是平常人,顶多不伺候了。皇亲贵胄惹不起啊!倒也不是完全没法子,查出是什么毒,制出解药,再修养几日即可。

“咳咳”他咳了两声

大夫正在施针,惊得抖了抖,哆哆嗦嗦说:“草民尽力,尽力。”

“咳咳咳......”一阵剧烈咳嗽

大夫后知后觉想到:“毒在肺腑,最忌生气,需纾解心情才好!”

疏解心情?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待取下银针,披了件外袍,顺手拿下挂在墙上的长鞭。

鞭子没落在身上,可依旧忍不住觳觫,抖得像是在抽风。阿夏害怕极了,捂着耳朵,破空之声依旧钻进耳朵里,即使捂住嘴依旧会溢出尖叫声。

瓦砾落在屋里屋外,各种破碎声混杂在一起,他甩开鞭子尽情发泄。

花瓶碎了,干枯的花枝被压在废墟中。门窗都被打烂了,射进几缕阳光,破漏出的缝隙间赫然是他一如恶鬼般的脸。

惊叫声再也捂不住,她逃窜到哪儿,他便就打砸到哪儿,石子木屑迸溅在身上、脸上,阿夏甚至感觉不出疼。

看着她惊慌失措,抱头鼠窜,流连于各个角落,真真儿解恨。

等他发泄够了,房子被拆的几乎只剩支架,他看着里面一小团嗤笑。

瞧瞧,这样一个傻子,值得吗?

斡戈拂袖离去。

直到好久之后阿夏都不敢伸展开腿脚,像个贼一样,快速到床上找到锦囊,又立马缩回去。睁着一双过于黑彻,又空洞的眼睛,没有焦距,没有光亮,如同黑洞一般。

斡戈到浴房,褪去衣服,迈进汤池,将整个身体浸在药汤里面。

侍卫长被免职,一次错误可以容忍,第二次犯同样错误就真的是无能了。

府里仔细搜查也不见其踪影,斡戈淡淡吩咐道:“不用查了”

真是胆大,命都不要了,如此看不起王府守卫,想必还会再来。他要亲自将其手刃,挫骨扬灰。

不用急,慢慢来,谁都逃不掉。

皇宫之中,凤栖宫里里外外忙作一团。

完颜濯立在外面,一声声痛呼剜心一般,这就像一场酷刑,已经两个时辰了,还不知要多久。他始终未语,但任谁都看得出他眼中焦急。

随着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稳婆笑着出来,还未来及的报喜,就听见圣上问:“皇后呢?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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