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百岁(58)

闲来无事经常会看见他拿着一本菜谱,研究好吃的菜式。他做的糕点很好吃,甜甜软软,样式也好看。厨房大娘常说做的这般精致好看有什么用?还不是拿来吃的?况且她又看不见。

他只是礼貌性笑笑,继续埋头做着。

天气渐冷,小锅上煮着糖豆沙,咕嘟咕嘟冒泡泡。

记得她好像说过,嬷嬷做的糖粥特别好吃。他查了南方糖粥做法,做出来味道也不错。

阿夏吃着吃着不由叫了声嬷嬷,没人回应。她吃得既开心又伤心,眼泪落到碗里,合着甜甜的粥汤一起喝下。

看得人心疼极了。

然后他明白,喜欢是不能代替的,她喜欢的不只是这碗糖粥,还有和做这碗糖粥的人在一起的快乐。

她见什么东西笑时,一定是想到了开心的事。

令她开心的事太多太多,令她喜欢的人只有那几个“嬷嬷,绣彩,还有姊姊!还有小东西!”她掰着手指跟他说,最后又加了句:“还有你!”

其实还有一个,被她藏在心底,爱得太深,想到之时开心至极,却又伤心到了极致......

秋到冬的过渡很短暂,他做的柿饼浮出糖霜,收起来,放到罐子里。

北风呼啸,很像捡到小东西那天,呜呜声像是它再叫。

她一直想出去寻寻,但由于眼睛看不清,便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侧耳倾听,越听越觉得是它在叫。阿夏不信斡戈所说跑丢了。她觉得小东西应该可能还在杂役院,最后见它是在那。

实在很想它,阿夏想过去看看。这会儿是晚上,大婶她们应该都休息了吧。近几日斡戈都回来挺晚,只是出去走走,他也说闲来无事多在府里走走,应该不会生气吧?

奓着胆子摸索出门,这条路走过几次,大概记得一点。也真是只记得一点,因为每次都是小东西带路。乌漆嘛黑又看不清,她也不知走到哪了,越发害怕。呜呜声逐渐拉长,像是厉鬼在嚎叫。阿夏本就胆子小,前走找不到去处,回头也寻不见来路,心急加上害怕,眼泪又不争气跑出来。

不知是谁走近,轻轻牵起她手腕,皮肤接触传来的温度莫名让人觉得心安。

孟星辰轻轻笑着,听见有人说在这边看见她,戏虞道还以为是大晚上遇见鬼了。他立马跑过来,幸好她还未走远。

“你想去哪?”声音粗哑砂砾。

阿夏小声说:“想去杂役院”

拉着她的人没再说话,配合她的步幅走得很慢。

阿夏后知后觉说:“谢谢”

他没答声,只听她又说:“到这就认识了!我自己走吧!谢谢你!”

手腕赫然松开,但他没走,一直在身后跟着。

杂役院里很安静,没亮着灯,也没声音,好像没人。风在院子里打转,很冷,惊起人一身鸡皮疙瘩。

在门口观望许久,讲心里话她实在惧怕大婶,过来时那股念头只顶到这儿。

可是想到小东西可能在里面,她又不想就这么走。

“回去吧!里面没人,什么都没有!”粗哑砂砾的声音再次响起。

阿夏不由疑惑:“她们去哪了?”

孟星辰想了个她大概能接受的理由:“她们调去别的地方了!”

奥,原来是这样。

阿夏想去井边看看,刚迈开脚,被他制止:“里面太乱了,容易跌倒!你要找什么?我帮你进去找找!”

想了想,阿夏摇摇头。

寒风略过带走树上最后一片枯叶,只余一树孤单凄凉。

回去时他跟在身后,不近不远,只有一步距离,在她识错方向的时候攥住她手腕往对的方向走几步,然后又放开。

远远见屋子里亮着灯,想是斡戈回来了。

一直跟着阿夏走到院门口,看她走进去,灯光将影子映在窗棂,她走近另一人......

别过眼,他没有勇气再看下去。回到自己房里,藏在被子里,眼泪肆意横流。

☆、第五十六章

朝中接二连三有贵族大臣被杀,毕竟不是谁府上都像南院王府森严如密网。

看伤口绝非严镡,也有可能是另几个所为。

不过都无所谓。于斡戈而言这些贵族全都死了才好,兵力财力尽收囊中。可贵族怎会甘愿?

死的都是契丹人,理所应当且毫无疑义刺客为汉人。

朝堂之上听见诸臣对汉人恨得咬牙切齿,斡戈轻笑,如此极好。

贵妃娘娘在其中周旋,矛头指向斡戈,早有人想要挑起两国纷争,此事与谁有利,明眼人一看即知。

斡戈却是一脸无所谓,派人严密搜捕,毕竟有关国体,不能让他们在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同时他也传令下去,命麾下各部各队加强练兵,随时待战。

完颜濯将斡戈请到东宫,屏退左右,开门见山问此事是否与他有关。

斡戈像是看傻子:“我怎会做那种蠢事?”

福柔秘密出宫一见严镡就忍不住质问:怎能如此鲁莽?她所有心血几乎付之东流。

严镡满目苍凉,一时说不出话。老八怒目圆瞪:“不是我们做的!”

那会是谁?

难道还有别的绿林义士混入辽境?

此事一直没有结果,辽国修书一封,指责祁国小人行径,言辞之中大有兴兵之意。祁国为求息事宁人,赔银百万两。

才休养生息不到两年,百万白银,百万白银啊!该是将祁国百姓逼迫到如何境地?想象不出,福柔想象不出现今祁国是何景象?也想象不出,祁国朝堂上是一群何等庸人?

奸臣当道,佞臣得势,父皇年老昏聩......

凤目缓缓合上,流下两行清泪。

以吾之肉饲汝狼口

若皇兄还活着,想必祁国还能有一线希望吧?

皇兄英年早逝,母后也随之离去,只剩福柔和幼弟。她一心想要力挽狂澜,奈何朝中屡屡掣肘。

福柔最后一次见严镡,哭得悲恸欲绝,天地都为之动容。她抓着严镡的手的说:“表哥,帮帮我吧!......”

朝堂上需要一位刚正忠义的谏官,战场上需要一位智勇双全的将领,严镡都是最合适的人选。

严家百年积威,掌有实权。严镡自幼习武,剑法超群。

她心力交瘁,苦苦哀求着,没有任何理由拒绝。只是再也见不到她。

严镡双目煞红,重重点了下头。

福柔心满意足同时又不舍至极,心如刀绞,走出的每一步都沉重如山。

宅院安静得像是无人。

静默整天整晚,老五跑到南院王府后门,让人将孟星辰叫出来。

“兄弟们都要撤了!你呢?”老五问。

孟星辰一言不发。

如此已是给出答案。

老五说:“三哥,今日出来就当是为我们践行吧!”

正好发了一个月工钱,孟星辰如数交给老八,让他去买酒菜。

这顿酒吃得沉闷至极,几人一言不发。

看看时辰,他该回去了,走到门口时老八忽然叫了声:“三哥”

你当真不跟我们一起吗?

孟星辰没有转身,何必徒增悲伤?

回到府里,赶紧做了几道菜,给阿夏送过去。

阿夏听见脚步声,很熟悉,知道是他来了。如果自己看的清多好?想看看他......

站在门口甜甜笑着,待他放下饭菜后,乖乖坐到案几前。

今年比去年下雪晚,至今还未见。应该会下的吧,还曾跟阿三说过一起打雪仗推雪人呢!

天冷了,她穿着毛裘衣裳,抱着手炉,闲来无事依旧喜欢坐在台阶上。

青石板冰凉,久坐不好。

孟星辰寻了几块木料,做了个小板凳,凳面上垫着棉花用皮料封好。既精巧又实用,做的很仔细,未曾发觉身边围了一群人。

他摸着头笑笑说:“以前祖上是木匠,也稍微会一些!”

人们呵呵笑着夸他手艺真好,背地却开始议论,他对那女孩真是好。

话很快传到雅珠那,雅珠皱眉,不知该如何处置。按理说该将那不知规矩的汉人赶出府去。可主人那怎么说?

想来想去将人叫到僻静处斥责一顿。

他忽而也想到,自己是否鲁莽了?

是的,第二天一早斡戈出门时看到门口的小板凳,问是谁做的?

听不出喜怒,也看不清,阿夏踌躇许久没回答。

难为她了,毕竟她什么都看不清。斡戈如是想,将雅珠叫来,雅珠只得实话实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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