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阿夏揉揉眼,还是睁不开,模模糊糊只见一深色背影......
等醒来时已是日上三杆。她一边往屋外走一边软软唤着:“阿三...阿三...阿三”
无人应答,她掀开帘子走进他屋里,没人!他不在!
阿夏里里外外进进出出好几遍,屋里院外都寻不见他。
“阿三!”尤带着哭腔。
老八听见喊声出来,隔着篱笆墙问:“怎么了小三嫂?”
“阿三不见了!”软糯糯的声音,带着哭意,眼泪含在眼眶里打转,那模样是个人见了都会受不了。
老八赶忙说:“三哥他进城去了,等会就回来了!你别哭,别哭啊!五哥!五哥!”
老五早就听见动静,恨不得扎进炕洞里,好端端的叫他干嘛?
“五哥,你快去看看!”老八将硬拉出来。
“别拉我,别拉我,你这人哎...我,我自己走!”老五一出门,转头就跟阿夏看了个对眼,两颗大眼跟水晶葡萄似的,水汪汪的,看得人心里酸溜溜的。
“是不是饿了啊?”老五去而复返端着饭出来。
阿夏摇摇头。
“那是渴了?屋里还有没有水?我去帮你打点水!”说完提起水桶就走了。
老八在后面喊:“五哥,那是我的活!”
奈何五哥轻功好,追不上。
阿夏搬了个小板凳在门口坐着,两手托腮,看着小路远处。
老八叹气,趴在篱笆墙上像条死狗。大哥也出去了,不能只剩她一个人在家啊!
她不玩也不闹,安安静静,就那么等着。
“哎”一声长叹,老五叹了口气又出去打水了。中午饭做好给她端过去,她接过手一口都没吃。
不吃也不喝,就在那等着。
老八成功从这个院的篱笆墙挪到他们院的篱笆上,踌躇半点开口道:“小三嫂,你别担心,三哥他一会就回来了。”
阿夏转过头看他,一眨眼,两大颗眼泪掉下来。
老八从篱笆上出溜下去,这事弄得!
她想他了
阿夏记得他很多好,摘了野果会先给她,烤熟了肉也会先问她吃哪;会在危险的时候拉她一把,脚底打滑快要摔倒的时候也是他在后面接住她;他会把睡觉的地方整理干净,弄平整了才会她进去;带她飞到树上,飞过泥泽。一路上护着她的是他,逗她笑的也是他
虽然......虽然...他那时候有点吓人,那该有多疼啊!......
自从看见那一幕,心里一直盘亘着:那该有多疼啊?!
想他了
他说出去一趟,让自己在家乖乖等我!
他什么时候回来啊?
会不会......?
摇摇头,不会,不会!他让自己乖乖等他!
就这么一直等,一直等,太阳就快下山了,眼睛一眨就是两颗泪珠,擦擦干净,小手托着腮,接着等。慢慢的眼泪越来越多,怎么擦都擦不完。
她错过小路上出现一个深色身影,直到他走到她跟前
“小哭包!怎么又哭起来了?”
熟悉的声音,戏虞的语气,还有那句‘小哭包’......
“哇......”
阿夏哭出来,抱住他,在他怀里哭得昏天暗地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啊.....”
孟星辰任她搂着,一时间不知所措,两只无处安放的胳膊试探着一点点搂住她,放在她脊背,轻轻抚顺。
老八惊呆了,趴在栅栏上,直愣愣看着不远俩人,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被老五拖回屋里。
她哭得喘不过气,何曾见过她这般模样?以往她哭都是啪嗒啪嗒掉眼泪,再偷偷摸摸擦掉。
“阿三...呜呜......你去哪了?我...我我我等了你一天...”
这样算是埋怨吗?
也没听见过她埋怨。
林子里环境不好,连大哥都会皱着眉骂一句“该死”。却从不见她埋怨。连一群野狗都不敢直面正对,他们都觉得挫败,唯独她笑呵呵说‘太好了,又躲过去了’;
几天不见干净水源,渴的嘴唇都干裂了,即使听见水声都觉得是幻觉。唯独她,每一次都跑过去,最后在岩石缝隙中找到一眼林泉;
走了那么久,下雾时迷路了,都觉得走不出来了,身受重伤体力不支,越来越绝望,唯独她稍有动静就念着快到了快要出去了。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很好哄,又特别容易满足。
她心里干净,比任何人都干净!
所以,他于她而言亦是不一样的,在乎的,不是吗?
孟星辰抱起阿夏,进到屋里,放到椅子上,可是她一直搂着他脖子不肯松手。本就心荡神怡,竟被她轻轻带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小哭包蹭蹭坐到他腿上,还抽嗒个没完。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弄成这样?”阿夏吸吸鼻子问。
他脸色黑黑的,下巴粘着胡子,发帘挡住左半张脸,亏得这样她还能认出来。
“我去集市了啊!让你在家乖乖等我,怎么哭成这样?小哭包!这么想我啊!?”他戏虞道。
却不想她当真点点头,窝在他怀里说:“嗯嗯,想你了!”
当真是......要了命了。
孟星辰搂着她,紧紧地,恨不能把她揉进骨血里。
她还在抽嗒,衣襟都被她染湿了一片,正在心口处,贴着肌肤,让人心里烫烫的。
抽出一只手将箩筐拎过来,把里面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给她
花环扣、竹蜻蜓、杏仁奶、糖葫芦、橘子糖、新衣服.....
零零碎碎的东西,整整一箩筐,全是卖给她的。
哭声止住了,阿夏漆黑黑的大眼里璀满了小星星。
“这些都是给我的?”她不敢相信的问。
“除了你还能给谁?”他笑的满眼宠溺。拿起糖葫芦,放到她嘴边,有点可惜的说:“那老头说他做的糖葫芦出了名的‘六月不化’这还没到六月呢,都化成这样了!真是无奸不商,睁着眼说瞎话!”
阿夏就着他的手吃了一颗,外面的糖有点黏,牙齿咬下去还有点脆脆的,酸酸甜甜“真好吃!”
她睁着一双大眼惊奇道,一颗还没咽下又撸了一颗进嘴里,两边腮帮子鼓鼓的。
“是吧!”他换了只手拿着,看见她吃得欢喜,舔了下落在手指上的糖稀,觉得真甜。
阿夏自己吃的开心也没忘了她家阿三:“你也吃,你也吃!”
不由分说举着他的手将糖葫芦贴到他嘴边,没办法,他顺着咬下一颗。
糖葫芦的山楂上面的都是大颗的,粘的糖多,下面的个小,粘的糖也少,又化了点,越吃越酸。
最后一颗正好轮到阿三了,看他吃进嘴里,面不改色心不跳,阿夏说:“你真厉害!”
“嘿嘿”他笑着说:“我就爱吃酸的,下次上面的都给你,我吃下面那两颗!”
“嗯嗯,那正好,我喜欢吃上面甜的!应该是三颗哦!”她笑得一脸娇憨,比蜜糖还甜。
这之后,她越发显得有些粘人了,跟着她的阿三,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
他去河边洗衣服,她就在边上玩。稍稍远了些,她甜甜喊一声‘阿三!’他就会抬起来,眼睛亮的像是隔着天边海角都能看见。她笑着跑回去,满眼璀璨似星河。
皂豆跟以前阿夏用来做泡泡玩的香豆很融开像,只是香豆是用来泡澡的。融开后能出来很多泡泡,五光十色,轻轻一碰就会破。
不像她以前在宫中时玩过的,五光十色。这些一坨坨像是棉花糖。绵绵的,能听到破开时‘沙沙’的声响。
“你倒是挺会玩!”他笑着说道。
“那是!我会玩的可多了呢!”阿夏笑着回道,转头看向他。
阳光落在他身上,光芒变得柔和,像是他自身发出的光。河水流动溅出的水花水珠也发着光,他身后有半道彩虹,瑰丽绚烂。
这一幕满足了阿夏对于神话故事里九天下凡的神仙所有幻想。
她不由停下嘻戏,两手托腮,静静看着他。
“嘿嘿!傻啦?”孟星辰将指尖上的水珠掸向她。
脸上一凉,阿夏稍稍回神,只听见他戏虞道:“是不是见我长得太帅了,看傻了啊!哈哈哈!”
“嗯嗯”阿夏点点头,认真回道:“是挺帅哒!”
孟星辰深刻怀疑自己听错了,要么就是他家小哭包根本不知美丑。
于是回到家里,正巧看见老八在院子里,伸手指着他问:“你看他帅不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