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黎眷+番外(151)

“可是我在别院求学时她就看我不顺眼,处处找我麻烦。现在有机会拿捏我,我的日子还怎么过?表哥你忍心让我看着她的脸色过日子么?”

子期闻言放下书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衣袖,笑得极为欢畅:“待我成了亲,家中人手、库中银钱如何分派打理全凭她心意,就连我也要看她的脸色度日,何况是你?”说罢摊了摊手。

汪北见他虽和颜悦色,眼中却无半分笑意,话语中丝毫不念骨肉之情,全无商量的余地,心慌意乱,拿过银票就着烛火看了一眼,惊叫道:“才五十两?!表哥你就这么打发我?你真当我是叫花子么?”

子期翻着书,勾了勾唇角,头也不抬,沉声道:“在这山脚小镇,这些银两可供寻常四口之家两年之用,你并未娶妻,上无高堂,下无儿女,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这已经是厚待你了。”

汪北甚不甘心,苦苦哀求,见子期仍不为所动,不禁红着眼眶冷声道:“姨母不过才去了三年,你就这般冷血无情。她老人家若是还在,定能为我做主,绝不许你这么对我,更舍不得我寄人篱下,仰人鼻息。”

“你还有脸提母亲?”子期冷冷一笑,握紧书卷恨恨道:“父亲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气结于胸,临去前曾叮嘱我与大哥以后与你汪家断绝往来,免得坏了我梁垣家累世清名。还有......”胸中蓦地一酸,深吸一口气,目光如两道冷电一般劈向汪北,咬牙续道:“若不是你在母亲面前挑拨是非,颠倒黑白,她怎会那般厌恶云眷?若非她以命相逼,对云眷至死不容,我怎会白白候了这十几年光阴?家宅不宁,父母失和,终成怨偶,皆是拜你所赐。若不是因为母亲临终前苦苦哀求,我取你性命也不为过。日后你若识时务,安分守己,对云眷恭顺有加,我还能保你衣食无忧;你若不识时务,顶着梁垣家的名头胡作非为,这便是榜样。”手起掌落,书案一角已被拍下。

汪北见他目中不掩恨意,心中恐慌不已,伸手拉住他衣袍下摆,苦苦哀求,语无伦次:“表哥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我娘和你娘是同胞姐妹,你是我最亲的表哥,你看着我长大,你若不管我,谁还顾我死活?若是你把这府中事务交给云眷......师父,那我岂不是一生都要受她辖制、被她管束?表哥,表哥......”

第96章 终成眷属

暑气全退之后秋爽便至,正是宜学之时,坊间纷纷送子求学。经过考较,子成拜入忧黎书院,成为外门弟子。此乃安无任掌门之后书院第一次招收新弟子,祖师诞辰那日,安无将书院与别院两处弟子聚在一处,勉励其端正己身、勤学多思,又着广容子、清萧、云眷等人申门规、述奖罚。如此一来,莫说是新收弟子,便是旧年招收的弟子也俱是心中一凛,知道以后不单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尊师向学,以往的纨绔习气怕都要一一改过。

安无掌理书院多年,对日常事务本就烂熟于心,接任掌门后将分内事一一梳理,做得很是顺手。眼看天气渐寒,镜封大去将近一年,安无在与云眷、阿薛商议过后便着手操办二人喜事。

阿薛本无亲人,又是男方,自然是以书院为家,安无虽为他分了住处,他却道书院中事误不了即可,平日想住在阿七家,同她一起奉养父母。安无本就不拘小节,知道他所言即所想,欣然应允。

云眷之事却比较难办,安无考虑子期出身望族,最重礼节,准备按坊间三书六礼操办,云眷不喜繁文缛节,直道简单为之。安无苦口婆心,陈述其中利弊,奈何云眷性子执拗,二人各持己见,僵持不下。

倒是子期先来请罪,道年节将近,实不敢劳烦族中长辈长途奔波,自己双亲俱去,兄姐难以抽身,一应事宜都要仰仗安无师父费心操持,如此偏劳实在过意不去。再虑及书院尚简,且镜封师尊西去未满一年,婚事实不宜大操大办,个中俗礼能免则免。

安无闻言叹了口气,知道子期不愿拂她心意,故而寻了诸多借口,不禁感叹道:“我是没有儿女缘,我若膝下有女,怕要为了她把你从云眷手中抢过来。”又私下叮嘱云眷道:“世间女子期盼的无非是夫君爱重、儿女孝顺,你一下占了个全,这就是傻人有傻福。成了亲就有家了,为妻为母,切记要惜福,不能事事由着性子来。”

安无理顺了书院中事,将两人婚嫁之事做了大致安排,琐碎之事交由清萧一手操办,又请通晓易经八卦的前辈看了黄历,卜出吉日,婚期定在腊月十八。

与红尘俗世相比书院中人到底少了几分烟火气,清萧吃的婚宴虽不少,但细枝末节难免不明,好在他最是不怕繁复,时不时下山寻人打听,本着锲而不舍的治学精神勤学好问,因子期也是男方,又出身世家大族,二人有商有量,去粗取精,将细节打理得极为周全。子期预备干鲜果品、花轿执事往往连阿薛那份也一同备下,以致于管家进店采买或付订银时店家除了满口吉庆之语外往往加上一句:“贵主人真是好福气,一下子便娶两位夫人进门,花开并蒂乃是大吉之兆,来年必能子孙昌盛,富贵满堂。”

阿七见阿薛不如往日清闲,家中做了什么稀罕吃食便亲自送来,念着书院中人多,往往多备下几份。她生于市井,人情世故精熟,闲谈之下见云眷于出嫁女子该置办的妆奁等一窍不通,少不得能办的便一同办了。云眷见她热情中带了几分泼辣麻利,口口声声称自己阿姐,言谈之中对己亲近,便不和她客套,心中对她着实近了几分。

柳儿自那日见云眷受伤,每月总要来别院探望一两次,云眷也偶尔下山探望柳婶,子期知道云眷与张家关系,平日生意来往也颇多照顾。一次柳儿来别院探望时偶听清萧提及云眷与阿薛喜期将近,直怪云眷口风太紧不肯相告,回去便和柳婶说了,后来月余未曾踏入别院。

等她再来时是腊月初一,带着两个店中的伙计随行,担了几个藤筐上山。进了同辉堂,柳儿将藤筐中的几个包袱取出,云眷打开翻了翻,见是各色棉绸缎锦做的巾帕、寝衣、小衣等贴身之物,一件件针脚细密,绣工精巧,显是费了一番心思,另有一包单送给月牙儿,用料手工丝毫不差,只是颜色更加娇嫩。

柳儿笑道:“娘说姑爷看重小姐,贵重衣料、首饰再不缺的,所缺的便是这贴身之物,外人做到底忌讳,她眼神还好,便多做些,虽不贵重,一番心意全在里头了。”云眷感激母女二人心意,道这礼仪虽是从简,却不留遗憾。

柳儿带来的藤筐中另备了一份厚礼给阿薛,同散堂混战之前云眷曾留书嘱托阿薛照拂张家,虽后来云眷无恙,阿薛到底上了心,每每下山去见阿七都吃得肚皮滚圆,少不得绕个弯去张家开的铺子蹭个茶点消食。

张大户为人忠厚,生意做得很是兴旺。但也因他为人忠厚,常有地痞无赖生事,他总道和气生财,每每用银钱打发了事,有些人见好就收,有些人却变本加厉,阿薛遇到过两次便随手打发。事有凑巧,有次阿薛将闹事者打走,那无赖不甘心,临走前对他放下狠话,说是新拜了什么猛虎帮的大哥,若有胆量就不要逃,他这就去搬大哥来为自己出气。

阿薛性子活泼跳脱,又有几分唯恐天下不乱,闻言极是开心,忙催他快去快回。悠悠然喝光了两壶茶再耐着性子苦等半日方远远望见对方搬来不少救兵,大是兴奋,摩拳擦掌,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拍案而起大打一场。

孰料未等他拍案而起,那猛虎帮大当家已是面如土色言不成句,见阿薛一脸不耐之色索性闭口不言,只管将头在青石板上磕得砰砰作响,先反省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再剖白自己交友不善受人唆摆,最后保证绝不再来打扰张家生意。见阿薛不言不语,不禁偷偷抬眼窥探,见他似无满意之色,大当家略一思忖,恍然大悟,双手左右开弓,将自己头脸抽得肿似猪头,只盼能让他满意。

阿薛不知面前这位大当家为何如此不济,但见他怕得如此,自己师出无名,心中甚是无奈,叹口气,挥了挥手,叫他自去。眼见阿薛似无赶尽杀绝之意,大当家心中大喜,慌慌爬起,忙忙而逃。

上一篇:东涯龙吟下一篇:宠婢难为

同类小说推荐:

耽美作者主页排行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