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奶奶似乎也没有发现我的存在,走近床头,紧锁着眉头盯着我的身体看了好久,“是哪里出了问题?真的只有那么做才能复活红衣吗?”思忖片刻蛇奶奶从怀里拿出一个布袋样的东西并打开,很快一点星光从布袋里飘出来,慢慢落在地上,待星光散去,年轻的我的魂魄出现。
她惊恐地瞪着大眼睛,看着床上的自己,看看四周,又看看面前的蛇奶奶,“你是谁,我这是怎么了?”我在一旁看着年少的自己的无助与彷徨,本应该是我自犹怜一番,可事实并没有,甚至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我居然和年少的自己以这种方式见面,这世界也就只有我有这般幸运了吧。
蛇奶奶并没有因为她的手足无措变换神色,只是惋惜地说出一句我意想不到的话,也是让我魂牵梦绕的话,“确切的说,你已经死了。”这么说难道十几年前我被逯明旭推下河的时候就已经。。。
听到这句话,年少的我根本没有承受这种结果的能力,脸色大变把人生的大起大落都多写在脸上,“不、不可能,你骗我。我明明还在呼气怎么可能死掉?”她指着床上的自己,开始有些歇斯底里质问蛇奶奶,想要极力否定蛇奶奶的说法。的确要不仔细看,床上的我胸腔微弱地起伏可以忽略不计。
蛇奶奶对于质疑只是用怜悯的眼神给予回应,没有得到回答,年少的我开始在回忆里找寻漏洞说服蛇奶奶,或者是想说服自己,“逯明旭、是逯明旭把我推下了河,我只是决绝了他的表白,扔了他的烤肠,他为什么这样做?不、不对。不是逯明旭,我掉进河里听见有人说他是魔帝他舍,为杀我而来。对,我一定是在做梦,对不对,梦醒来就没事了。”
然而蛇奶奶接下来的话让我们两个都不再淡定,“因为你是灵源,将死之时你体内的灵源真气苏醒,护住了你的心脉,将本来要去投胎的你拉了回来,可是灵源真气又将你的魂魄视为异物,你没办法回魂。为了不让魔帝他舍发现,我便将你收到了吞云橐中。”
没想到蛇奶奶居然也知道灵源和魔帝他舍,而我居然也是灵源?可是大刘那个时候明确说我不是。我彻底糊涂了,更别说少不更事的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蛇奶奶不慌不忙走过来,语气颇为无奈,“这是一个很温馨同时也很揪心的故事,故事里也你,你想听吗?或许听完故事你就明白了这其中缘由。”
人都死了谁还愿意听什么故事,那个时候已经没了主意的我还在做最后挣扎,抬手去摸摸木床上的自己,“听完故事,我就能活过来吗?”没想到一道银光闪过,却将她弹开,让她更加失落。
“恩,讲完故事或许我就能想到办法。”蛇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闪躲,可是在少年的我的眼里,这答案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可以让她重新燃起期望,“好,我听。”可是我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完整版红衣与素馨的故事,年少的我也猜出了蛇奶奶的真实身份,“您是香蔓?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找到那个人了吗?”原来这就是我为什么没有这段记忆的原因。
蛇奶奶,不,是香蔓叹了口气,“没错,我就是香蔓,我本以为有了那凡人的名字,找到他复活红衣与素馨指日可待,可是不成想我在人间苦苦追寻了千年。”不用说我已经知道了,香蔓苦苦追寻的是我还有之前的八世。
少年的我听完故事也没有先前的恍惚惆怅而是脑筋开始转动大胆猜测,“那个人是我吗?”
“是你又不是你,梓潼帝君告诉我凡人的名字叫云门。你的第一世,一个靠行乞过活的男孩,而你是他的第九世轮回。”
“啊,都九世了?你还没复活红衣?是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被年少的我一问香蔓又是一阵叹息,“没错,的确出了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可能永远都决绝不了了。你知道复活红衣需要什么吗?”“不知道。”
“你前八世临死时的怨念,那怨念之中就藏着红衣残缺的元神。”说着话香蔓看向少年的我的眼神发生了变化,是不甘与无奈。而我也知道了为什么红衣只在我梦里出现的原因,应该是灵源护住了我,我没有真正的死成,没有了第九世的怨念,红衣始终无法复活。等一下,可是还有一点说不通呀,魔帝他舍明明不希望红衣复活,可却又来杀我,又怎么解释?这不是相互矛盾吗?
就在我思考问题的时候,“啊,临死的怨念,我前八世都是怎么死的?很惨吗?”年少我的问话提醒了我,难道魔帝他舍以为只要杀掉云门的前世今生就可以阻止红衣复活,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真正能复活红衣的却是他一手种下的恶果。
“没错,很惨。我记得当时我找到云门时开心的不得了,或许是乐极生悲让我疏于防范,让魔帝他舍钻了空子,他派魔族余孽在云门乞讨来的饭食中下毒。当我发现已经相救不急,云门就这样死了。可我还没复活红衣,甚至连复活红衣的法子都没找到。我不甘心追着云门的魂魄到了地府,云门在踏入鬼门关的那一刻偷偷给了我他的怨念,我这才发现怨念之中藏着红衣的部分元神。虽然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是已经让我看到了希望。”
“可惜,那个时候我以为只要叫云门的人就和红衣复活有关系,于是一个云门死了我又开始寻找新的云门,浪费了很多时间。当我发现我的寻找方向可能大错特错时,魔帝他舍已经找到了第二个与红衣复活有关的人,隐白。并让本就含冤入狱的隐白死于鞭刑。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发现一个秘密。”
“隐白原来是云门的转世,而他们两个临时死的怨念中都藏中红衣的部分元神,而且云门的其他转世也都是如此。可是魔帝他舍并不知道,他以为只要杀掉他们,红衣救永远不可能复活。很讽刺吧,红衣一开始是因为中了魔族诡计最后形分影散于谪仙台,可到头来复活还是靠魔族。”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香蔓说道这,又让我想到鬼医老头的那句话:世间一因果,凡尘一粒沙,因果无终了,沙粒无牵挂。
一旁年少的我没等香蔓说完便开口提问,我相信她已经知道问题的所在,果不其然,“我猜你说的问题是出在我身上吧,复活红衣需要临死时的怨念,可是因为灵源的保护,我还剩那么一口气,所以不会有怨念,那么你就复活不了红衣。可你为什么不杀了我还留着我?我想你是怕你不是他舍就算杀了我,我的怨念之中也不一定会有红衣的元神。可你为什么又将我保护起来,让他舍知道我没死,让他再杀我一次,岂不更好?”我真没想到,年少的我还是有些头脑的,她想到的也真是我疑惑的。我再次看向年少的自己,意外地发现她眼神多了一丝坚定,似乎在她心中已经猜到了香蔓此举的真实目的。
香蔓没有隐瞒,又将自己的谋划粉饰地高端大气,“没错,你说对了,问题就出你身上,至于为什么我不杀你,因为神仙不能干预凡人的生死,再者说事关重大,我不能冒险。至于为什么不把你交给魔族,神魔势不两立,就算永远复活不了红衣,我也不能做助纣为孽的刽子手,红衣也不会答应。”
“我能见见红衣吗?”年少的我突然话锋一转,让香蔓有些措手不及,随后少年的我笃定得说出了想法,也毫不隐晦的揭露了香蔓的心思,“你千辛万苦收集了云门八世的怨念,想必红衣的元神也应该拼凑的差不多了。你护住我的魂魄,答应我的父母给我瞧病,还煞有介事的给我讲故事,想必你心中其实已经有了应对的方法。与我见面只不过是给我做心理建设罢了,想让我心甘情愿做第九世该做的事情。你说能让我活过来的法方其实就是我的选择对吗?”
没想到年少的我就在一问一答中看穿了自己的心思,香蔓笑了,可笑容里是说不尽的苦涩与疲惫,随后双膝跪地,“香蔓在此谢过。”结结实实给年少的我磕了一个响头。
香蔓这一动作,着实吓着年少的我与我,上前赶紧扶起,“可,可使不得,我也受不起,你可是神仙,哪有跪我一凡人的道理,或许这就是我的使命。”年少的我再次看向自己的身体,眼神的落寞与不舍,痛苦与挣扎,这世间不会有人能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