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或许连“宋燎”这个名字都不太记得。
这样再好不过。
事情的发展如宋燎所料，这几天她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充当高三学姐学长们的翻译器。
等空出时间来去拍照，已经是论坛第二天日程结束后。
不用去太远，中心会场出来这条步行街就十分适合，格子地板砖，道路两旁栽种着银杏树，不必风吹，一片片落叶也缓缓飘落。
她找好角度对焦。
几张照好，天色昏沉下来，路灯刚刚亮起，路的一头一人气势凛冽而来，他走在银杏落叶中，犹如摩西分海。
宋燎备好微笑。
“没带手机？”宋燎一愣，挎包一看，手机没电关机了。
“下次出来记得报备，一个跟着过来旅游的人，全队没要紧事的人都找你来了，还满意？”
宋燎连忙道歉。
她准备往回走，可谢玄还在气头上，一直站在那没动。
宋燎弯下身，捡起一张刚落下的银杏叶。
回到酒店，两人一起上了电梯，谢玄在他那层下去的时候，宋燎也跟着走了出去。他停下来，看她。
“队长，今天实在抱歉，送你一片银杏叶当书签？”说着她把银杏叶夹在一本书里递给他，“书也送给你了，真的不好意思。”说完退后两步走进电梯里。
谢玄在原地站了会。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家里的后院里也种了棵银杏树。来h市的前一天晚上，他去摘了几片银杏叶夹在了这次要用的一本笔记里。
原来可以当作书签。
这种古老的，代表所谓坚韧，所谓纯情之爱，永恒之爱的植物，当作书签，最合适不过。
第12章
国内两所大学都拿了a类奖项，其中自然有m大。回到m市开庆功宴，宋燎他们也被叫了去。
“小宋燎想考我们m大吗？”席间一个m大的学姐问她。
宋燎弯了一双眼睛，“自然想的，就怕m大看不起我。”那学姐忙打趣道：“没事，到时候我给你把丁教授绑过来，他肯定要你。”
宋燎不解地看着她。
谢玄从外面接人回来，靠外面的一桌有人听见开门声哆嗦了一下。
他下意识看了看这桌上的人。有几个市三中的学生，还有那个叫宋燎的。
他向来是个聪明的人。
那天从路其言那里回家，他一眼就看见了放在家门口的一张桌子，桌子上面放一个本子，本子上积了尘。
他进了屋，目测自己至少一个月没回家。戴好手套出来，他翻开了那个本子。
一本很厚的黑色笔记本，上面只一页写有字。
“即使OOO，不可忘。”有几个字被自己划掉。
然后后面重复着一个名字。下笔一次比一次用力。
“宋燎，宋燎，宋燎……”
而这次去h市的宋燎，很明显，认识他。
她对旁人异常温柔，也可以说是没情绪，可是她对他，是真的存有一分在意。很明显，那天他去路其言那里，出于某种目的，让自己把这个女孩忘了。
他停下来，对着那桌人说：“怎么？”
其中一个市三中的学生回道：“没事，队长，刚才孟姣然学姐在和宋燎学妹说笑。”
“说什么笑？”桌上的人似乎也没有料到一向不太理睬他们的人这次突然来了兴致。孟姣然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刚才在给宋燎介绍我们这边的几个教授。”
市三中的学生也发现了几丝不对劲。刚才孟姣然说完那句话桌上就似乎凝滞住了。
当着这么多人面也不好改口，想到一般这种事不会拿到台面上说，另一方面谢玄这种人大概也不知道这些，于是故作坦然道：“前院的丁万元教授。”
谢玄轻轻点了点头。
“孟姣然？”
孟姣然一坐下就听见他叫她名字。
“最近几年论坛都是由物理社团成员参加的吧，我看资料你是大二的？”
见对方语气放缓，还对自己颇有印象，孟姣然换上一脸笑容，带着有几分娇俏。“是呀队长。”
“那好，”谢玄转头对身后的人说，“柯泽，社团最开始就说过对成员素质要求极高，这次论坛我对在场的人有简单的评估。”
这几天他看在眼里，孟姣然做得最多的事就是去和其他代表队打交道，一口蹩脚的口语，比宋燎还没用。
“孟姣然，如果你更喜欢当交际花，我想学生会更适合你。”
柯泽在后面忙跟了句，“好的老大！”他早就想找个机会把这女的打发走，只是团里好几个人和她相处的不错，说是在外活动免不了这样漂亮的女孩子帮忙。
他不想和团里闹僵，也由着对方去了。
丁万元？就是上个月才查出来用手段给女学生过了期末考试，让保研学生去他家的那个？
他抱歉地看了看坐在正对面的宋燎，这小学妹很通情达理，人长得漂亮，他不由得放冷了语气，朝孟姣然说：“这次回去后的社团活动，你就不用参加了。”
再说，老大都发话了。他狐假虎威的事，一向做得得心应手。
坐在宋燎旁边的一个市三中学姐摸了摸她头，替她有些委屈。宋燎感激地看向她，微微笑了笑。
几个月前。
谢玄半夜再次惊醒。
他一只手伸向床头打开床头灯，拿起手机，五点多。黑暗中，他坐着一动不动。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抽出了床头柜里的一个黑色笔记本，在上面写下一句话，内心的烦闷却始终发散不了，堵在胸口，不由得写下一个个名字。
猛得从情绪中挣扎过来，把本子砸向黑暗中。
他要躲得远一点，这样才安全。
连夜离开，汽车开始到这条路末尾，正要驶离。一栋小别墅立在不远处，他突然想起那个平安夜。
真是安宁。
阴鸷不安看到她马上就缓解下来，真是好久未有的安宁。他溺在记忆里，掉头往家去。
即使痛苦，也不要忘记。
若他真的想让自己脱离，此时此刻，他也无法容忍自己与她再无联系。
他必须留下点什么，让他一眼看到，就知道她与自己密不可分。
第13章
最近几日，苏境的心情不太好。宋燎约她周末去滑雪。
上山之后看见漫天素裹，心情仿佛也空旷了起来。
“最近是有什么事吗？”两人滑到底后上了缆车，苏境把滑雪板取下来，有些苦恼：“我对话剧社……一直都挺用心的。”
缆车往上攀，四周宁静，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我们上次的剧本，是编剧组那边的一个叫陈怡的人写的……”
宋燎想到什么，问道：“是上次那个故事吗？欧洲贵族和一个小少女的故事那个？”她有几分印象，服饰华丽，看得出来很用心。
“这剧也快演了一年，因为上次大家都觉得她写得好，于是又找她商量，想要她再写一个故事。”
宋燎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继续。
“可是这次她一慌，我们才知道剧本不是她写的，她是无意在网上发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博客，直接抄袭的。”
听到这，宋燎了然。
“你想公布这件事？”
苏境微微吸了口气，“是的，但是社团不允许，也不承认。我联系了那个博主，可是她似乎很久没用那个博客，但之前的一些博客透露了她也是m市人，寒假你能陪我去找找她吗……我没办法说服大家，但我一定要去道歉。”
寒假第二周，苏境家司机带两人去了城北一家医院。
博客上写过，这女孩小学开始就在这里治疗，她很喜欢附近的一个公园，周末会过去和哥哥划船。
宋燎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方，居然碰见了一个故人。
“路老师？”
路其言看见她，也是一脸讶异。
路其言带他们进去，简单介绍了一下。这是家私家医院，面积不大，医药费很高，接待的病人很少。
病人少，一方面是因为价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是家……精神病院。
路其言带他们在会客室坐下，苏境说明了来意。
“202x年？三年前？”
路其言听到这个时间，皱了皱眉，“实在抱歉，我无能为力。一方面是出于病人隐私，另一方面，就算我单方面先询问他的意见那边也不会答应的。“
“一点都不能透露吗？”苏境接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