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amond fancies birdie.”
钻石喜欢小鸟？
苏境生日这天除了宋燎还有一些她以前的朋友，宋燎提议，七八个人去了城北的一个湖心公园划船玩。
宋燎想了想，没和苏境在一条船上，和另外一个男生划了一条小船。两个人都没怎么说话，那男生玩了会手机，宋燎则低头在想事情。
“宋燎，你还记得我吗？”
宋燎抬起头，疑惑地看向他。那男生笑了笑，“初三的时候我们一个班的，我叫赵子晔。”
没等宋燎回应，他皱了皱眉，又开口：“等下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路其言把谢玄从公寓里扯出来的时候，谢玄已经半个月没去实验室了。
“你干嘛呢？”路其言随手给他套了件卫衣，“好好的家不住，跑离学校这么远的公寓来住干嘛？”
谢玄有些起床气，不耐烦地回应道：“新房子还在装修。”
路其言一抖：“新房子？好好的搬家干嘛？”
谢玄没回他，“你去医院给我开个证明，我要再请一个月的假。”
路其言看他满脸不快，一把揽住他胳膊，“瞧你这样子，走，去公园散步！”
“你在这等会，我去买两瓶水。”路其言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了眼，谢玄站在柳树下，柳絮纷飞，看不清眉眼。
谢玄在原地站了一会，瞥见身后栏杆后面是一片湖，于是靠在上面观察起了湖上划船的人。
都是些小孩。
真是中邪了一样，是否有人给他下了降头，他怎么一眼就看见那个人。
他都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怎么那么容易又遇到了。
不，还没有遇到。
那小孩刚从船上下来，离他尚有几十米远。她前面走着个毛头小子，她亦步亦趋跟着他。
谢玄退了几步，任柳絮迷了眼。
苏境下船时，马上发现宋燎不见了。湖上只剩了两条船，并不是他们的。正四处张望着电话响了，她一看，正是宋燎。
“燎燎，你去哪了？”四周的人很少见她这么着急过，也不禁把注意力放过来。宋燎在那头，语气似乎是有些无奈，“苏境，你转个身，看见你身后的栏杆了吗？”苏境说看见了。“你过来这边一下，就你一个人。”
“好。”苏境转过头让其他人先沿着岸边走走，一个人从旁边的台阶走了上去。
宋燎想起之前赵子晔的控诉，微微笑了笑。
“本来我在你们学校旁边的公园都安排好了！你怎么突然说要来这边……害得我都不能好好给她过生日了。”
想到这，她摇了摇头，身后的赵子晔抱一束花站在那里，身旁还立了一副破旧的道具盔甲。
两人估计有很多话要说。她延着一条小径穿过一片灌木，目之所及是棵棵柳树，其中一棵下立了一个人。
那人察觉到，转过身来。
不知何处起了风。那一瞬宋燎突然想起旧时看的《世说新语》里谢令姜看着漫天大雪，嘴里吟着“未若柳絮因风起。”的场景。
这漫天柳絮中，宋燎感受到一股似是片片雪花飘落在肩头的凉意。
第10章
上次看见谢玄是初春，其间新的一个季节已然消逝。
宋燎站定，笑弯了一双眼睛。
“学长好呀，好久不见了。是过来玩吗？”
“我住在这边。”这样啊。
宋燎无意识点头，“那我先走啦，我……”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陪我站站。”
她没有再说话，大大方方地站到他身旁倚在栏杆上，放眼望去是一片青翠欲滴的山林。
“有意思吗？”他问。
宋燎看向他，带了一丝不解。
谢玄时常微合的眼此刻睁得有些大，眼神带一丝逃离的意味。
宋燎想到了刚才站在那里的赵子晔，突然开口问。
“学长，你知不知道一个人，用diamond作为他的名字？”
“mikepeterlily还不够用，要用一个object？”
也对。平安夜那天晚上他带来了自己的礼物，不会是他。她难得的面无表情。
谢玄看见她这样，突然有些心悸。
不过须臾，她的眉目又染上了笑意，宋燎取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支钢笔和一封信，“学长，可不可以请你写一行英文，我想你肯定写得很漂亮，今天是我朋友的生日，你能帮我在上写一句happy birthday吗？”
他没有拒绝。可是他抬起头，捕捉到了面前女孩眼里一闪而过的失望。
她要他怎样。
“很难看？”
宋燎忙摇头，“不不不，学长这是斯宾塞体？实在是太好看了。”
骗人。
你明明在失望。
宋燎正想找个缘由离开，突然电话响了，苏境叫她回去。谢玄没有再说什么。
走到苏境面前，宋燎忙道歉自己之前诱她一个人上来，又把礼物送出，一封信和一个装了一条项链的小礼盒。那封信上是一串漂亮的英文。
同样是斯宾塞体，但几乎每个字母与她之前看到的都不同。
与此同时，路其言已经连着给某人打了十多个电话，他在公园绕了半圈，才终于看见不远处坐着的人。
他走近了正准备嚷嚷，突然看见那人一只手掩住了双眼，微垂着头。
响起了一声抽噎。
装扮简洁温馨的房间里，有人躺在一张白色的床上。
“你为什么难过？”路其言缓缓提问。
“……”
没等到回答，又问道：“你遇到谁了吗？”
身体有了反应。
“是谁？是你的朋友？你喜欢她么？”
依旧沉默。
“那……你能告诉我，她为什么让你难过呢？”
半梦半醒之间的人缓缓吸了口气，“恐惧，不想见到。”
得不到她的趋之若鹜。
看见她后又如被捆绑在高加索山脉岩石上的普罗米修斯重新生长出肝脏，离开她后又日日受到恶鹰的啄食。
是从哪一天开始的？
那恶魔扮作了人类，他为她偷来天火，然后她拍打着恶魔的翅膀自在离去。
真可笑啊，谢玄。你只见过她几次而已。
察觉到他的不安与躁动，路其言安抚地摸了摸他的眉头，示意一旁的护士喂药。
“你想忘掉她吗？只要你想，你一定可以。”
你的朋友过生日吗？
是刚才那个男孩吗？
你精心准备的礼物是给他吗？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呢？
我把自己作为礼物送给你，好吗？
第11章
后来听苏境说，那天赵子晔说他可能喜欢她。
听见这句话，宋燎抬起头，并没有看见她想象中的羞涩情绪。苏境一脸坦然，似乎在说着与自己不相干的话题。
“下个月23号去h市，有个活动要你去。具体的发你邮箱了。”班主任交代完最后一件事，提起挎包离开了办公室。宋燎听见这个时间，不由得想到了什么。
回到家，她打开了文件夹。
果然是。
h市将举办的全球青少年物理论坛，就在11月25号。
虽然主要是以大学生为主，但不乏有国内高中借此机会前去学习，m市首当其冲的就是市三中。
先不说是大学生的主场，三中高三也有五个竞赛生，宋燎心里有数，她应该是去充当日常翻译的。
说起来，这次论坛召开的h市又称“银杏之乡”，11月末正是叶落时刻，届时满大街的金黄色落叶，想来应该格外好看。
她打开另一份文档，一个名字印入眼帘。
谢玄。m大博士生，m市代表队队长。联系电话1xxxxxxxxxx。
夏天以后，她在学校对面的一家西餐厅见过他，不过对方显然没有和她打招呼的念头，自顾自和一起吃饭的人聊天。
宋燎不再多想，滑动鼠标。
去的时间不到一周，带的东西不多，于是宋燎久违地想带上单反。去拿单反的时候顺便还看了看她以前拍的照片。不多，一册未装满。
看到一半便关上了。
在机场集合。
宋燎到的时候正在发论坛期间活动中心的通行证。谢玄穿黑色的短外套，显得双腿更长，一双眼睛如往日般微微闭合，显得有几分懒散。
他看了眼通行证上的照片，把手上最后一张通行证递给了她。
宋燎笑着接过。
没有其他情绪，就是普通的他。他似乎把她忘了。宋燎站在原地在脑海里数了数，两人的交谈应该不超过十次，除去西餐厅那次，上次他们见面已经是两三个月以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