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他站起来,看向她:“你可以走了。”
秦楼简直被气笑了,她也不管什么理智不理智的,骂道:“你他妈有病吧曾闻!”
曾闻抿着唇,又不说话了,机器人都比他表情多。
秦楼的力气全打在棉花上,恼的不行,可是骂他又不知道怎么骂,说他他也不搭理,闷气堵在胸口出不来,委屈的立刻就哭了。
眼泪流到嘴角,淡淡的苦苦的咸,秦楼胡乱把泪擦走。
越擦越多。
要不怎么说人类都是奇怪且矫情的生物呢,刚刚在宴厅没哭,吹了一路冷风也没哭,这会泪却像泄洪一样。
不是依旧有那些倒塌的南墙吗?不是依旧有人夜奔黄河吗?可是更多的,不还是那些懂得全部道理却还是过不好人生的人吗?
曾闻抬眼没表情的看了秦楼一会,又把视线移开,静静在原地不动。
秦楼很快就哭好了。
然后她捂捂脸,深吸了一口气,问曾闻:“你车在哪?”
曾闻说:“你身后。”
“走吧。”
“嗯。”
“等等。”
“嗯?”
秦楼深深看了他一眼,讲话前又转过身,说了句:“谢谢。”
曾闻身子僵了一下。
有路人骑着共享单车穿街而过,在他旁边停下,接起电话。铃声旋律他曾经听过,可不知道名字:
“我可以跟在你身后,像影子追着光梦游,
我可以等在这路口,不管你会不会经过。”
曾闻看着秦楼的后背,顿了几秒,低头笑笑,才跟上去。
他丝毫不知,就在不远处,有人拿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第47章
凌晨四点,天还没亮,手机屏幕散发出微弱的光。
微信上有很多未读消息,秦楼窝在地毯上,她的情绪已经趋于平稳,可太多事情堆在一起,乱麻一样,她捋了一夜,还是没有捋顺。
后来索性就不去想。
接下来的一周陈岸新闻不断,都是和顾潇相关的,秦楼也不知道怎么一个素人也能有这样的影响力。
事发之后,谷子有打电话给秦楼,她把自己能打听到的所有事情都告诉给秦楼,不外乎就是:陈岸和顾潇旧情复燃,顾潇继父的公司破产重组,由华岸接手的公司,现在也一并交给顾潇继父所用了。
秦楼听完这些,比自己想象中平静。
陈岸一直不找她,她就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期间谷子过来了一趟,见她好好的,把家里也收拾的和往常无异,就更担心了。
谷子劝秦楼:“你要是不爱了,就当是一场梦,也该醒了。”
谷子表情温柔,话说得也温柔,可秦楼还是提不起劲。这些话秦楼也不是没对自己说过,可有些事绕啊绕,像缠线团一样,绕不明白。
谷子又说:“当然你要是但凡还有一点不甘心,就去争一争,又不是没争赢过。”
在逃避又封闭的一周以后,秦楼决定去了一趟华岸。
到的时候陈岸正在开会,她坐在他办公室外的沙发上等,秘书端水给她送过来,还没来得及接,就听会议室的门被哐的一声摔的震天响。
陈岸面带愠色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她脚步未顿,说:“滚进来。”
秘书端水尴尬站在原地,目光同情的看着秦楼。秦楼倒没什么反应,转身就跟上去了,还不忘轻轻带上了门。
“这帮人没他妈一个好东西!”陈岸气的破口大骂,“老子投资花多少钱是老子自己的事!他妈的,真要玩完了,老子自己受着!”
昨天宴会,有不少人同陈岸敬酒,三言两语中,秦楼也听说陈岸想跟海外公司合作做个大项目,他压了大半身家。叔伯们夸他是少年气魄,挥斥方遒,实则暗地里不知道多少人骂他败家子,想看他满盘皆输呢。
股东们的担心自然是有道理的,但陈岸的心意也是不可违背,何况协议已签,自负盈亏。
“我看要是真出什么问题,这帮孙子跑的比谁都快!老子就不信邪,非得做出来给你们看看不成!到时候最好他妈的都别来吃红利!”
生意上的事,秦楼听不懂也不该懂,从来都是不发表意见的,他气喘吁吁的骂了一会,撒完气了,就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秦楼去冰箱给他拿了罐凉茶,打开递给他。
陈岸挑眉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不行?”
秦楼笑:“怎么会。”
“也是。”陈岸冷笑,“您关心什么呢,您什么也不关心。”
他这话带了气。
秦楼低眉敛眸,她看他的脸色实在是差,觉得不是谈话的好时机:“那我先走了。”
“我同意你走了吗?”陈岸笑。
秦楼低下了头,想了想问:“那我们谈谈。”
“你想说什么?”陈岸舔了舔牙,抱胸看她。
“你和顾潇复合有一段时间了吧,你是不是刻意瞒着我?”秦楼索性问出来,问出口又觉得没必要,事实不是明摆着么。
陈岸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瞒着你?你算什么东西我瞒着你?”他笑的嘲讽至极,“我想和谁好,还要提前给你递份报告书是吗?”
秦楼说:“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那你什么意思?”陈岸仍是那副笑,惹人难受的笑。
秦楼舔了舔唇说:“这话该我问你。”
陈岸一下子被她的话噎住了。
秦楼面上温良,是这一周的平复换来的,可到底内心深处是复杂的,又气又伤。见陈岸这种态度,她一下子失去了理智:“这样吧,我走就是了,既然你不再需要我。”
“好啊!好!滚吧!”陈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仿佛这种要求是种冒犯,他连连点头,红着眼,笑得神经质,“你他妈干脆永远别回来了!”
秦楼紧握着凉茶,刚从冰箱拿出来,易拉罐上浮着一层冰凉的水雾,她现在很需要这种凉意。
“可以。”秦楼抬头正视他,“我下午就搬走,我公寓钥匙和你家钥匙,回头我都给谷子姐,让她还给你。”
天地间静的仿佛时间凝固。
陈岸站起来,面无表情的一步步逼近她,秦楼丝毫不动弹,就这么迎着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里装着深沉的霾,就像乌云压境。某一瞬间,秦楼简直以为他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掐死自己。
可他却也只是站在她面前。
他讥笑:“你走?做个鸡还有卖身契呢,你他妈当我是谁啊?想抽身就能抽身?”陈岸扳过秦楼的下巴,一字一句,不知是提醒还是威胁,“当初你死乞白赖求我的时候,我可就说好了,除非我腻了,否则你想都别想!你要走,可以,你想当AV女主你就走!”
凉茶“嘭”的掉在地上。
秦楼的心也像被砸出了个大口子似的,她吃痛的倒抽一口冷气,不是下巴,而是有一缕头发被他扯到了,疼的她发颤。
昨日温水洗发的是谁,今日扯断青丝的又是谁。
秦楼茫然的看着陈岸。
“你先放开我。”
“不可能!”陈岸气的面目狰狞,“放过你,早着呢!”
他似乎是魔怔了,自言自语:“早着呢,一辈子早着呢……你慢慢受着吧!”
秦楼忽然就泄了气了。
之前微博上有段子怎么说来着——遇见你的那一刻,上帝在我耳边说了句“在劫难逃”。
可不是么。
早着呢,日子还长着呢,故事还没完呢。
想擅改游戏?你秦楼又算个什么东西。
转念弹指一挥间。
秦楼忽然落泪了。
秦楼的眼泪从眼角渗出,顺着脸颊淌到陈岸的指头上、掌心里,然后陈岸怔了一下,慢慢放开了她。
这眼泪流的着急,陈岸未必信,可他何须全信,半信半疑足矣。
秦楼一头撞进他的怀里,声音断断续续:
“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陈岸僵住了。
游戏规则不是她定的,可能不能吃到鸡,却是她能努力的。
谁都知道,温柔刀,刀刀致命。
“你又玩什么花样。”
可他陈岸又怎么会是吃这一套的人。
陈岸推开她,又捏住她的下巴,目光探究:“你他妈玩我?”
秦楼只是问:“你还要我吗?”
陈岸神色不明。
“你不让我走,那你还要我吗?”秦楼喃喃。
陈岸顿了一下,旋即笑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