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以光一瞬间仿佛回到过去那日,身旁的孩童,对面的女人,无情推出去的双手。
严以光重重的吐了一口气,神情淡然,直视齐殁,问道:“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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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三公子(四)
“别急,我和这二位还有事没解决…他说滴。”齐殁伸手去抓躺在地上抖成筛糠的男人,却被严以光抓住了手腕。
齐殁懒懒的将视线移到抓着自己的手,轻微嗤笑:“严君长,你这是作甚?…他说滴。”
“放过他们。”严以光手上微微吃劲,严肃道。
“严君长,别误会,弟子只是有些事没问完罢了…他说滴。”说罢,齐殁打一响指,一击雷电如光穿入那男人前胸,将那男人惊醒。
那人遭受了阿离的梦魇术,脑中混乱,一时分不清现实,瘫坐在地,双眼无神四处张望。
当瞄到身旁两位时,脸上先是无比大喜,而后惊恐不已,
腿脚都还麻|痹|着,就连滚带爬的就去抱严以光的腿,口齿不清求救道:“严君长,你救、救救、我们!”
严以光神色复杂,将那人从地上扶起。
齐殁看着眼前两个虚情假意的人,心中冷笑:“我已经听你的话,等到了严君长,你也该继续说下去了吧?我的好父亲?…他说滴。”
那男人自见到齐殁第一眼,便认出了是自己曾经卖掉的小儿子,也在同时,被这小儿子周身散发的近乎于压迫的气场震慑,一瞬间便预知到了自己可能会遭受的非人报复。
于是,在齐殁询问当年之事时,毫不犹豫把严以光抛了出来做盾。
“若不是我这个好父亲,或许严君长还能再躲几日也未可知…他说滴。”
齐殁向后退开,示意自己现在并无恶意,看着蜷缩在严以光身旁,面露尴尬之色的男人:“父亲,当年你是为了多少钱财将我卖掉的?…他说滴。”
“……殁、殁儿,当时家里拮据,你哥哥姐姐们都要出去干活赚钱才勉强维持生计…你娘又有身孕在身…为父也是…不得已…”
“多少?…他说滴。”齐殁置若罔闻。这个男人是不是真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当乞丐那会儿,周遭鱼龙混杂,听过的鬼话无数,随便一句都比他现在说的真心得多。
“一斗、米…”那人躲的更往后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齐殁直接笑翻,捶胸拍腿,笑出眼泪,撕裂沙哑的笑声从喉中裂开。
齐殁勉强喘口气,笑意极深,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一般:“我说,你好歹是卖了个儿子,倒是多卖些钱啊!是不是傻啊你!?…他说滴!”
那男人显然没想到齐殁如此反应,一下子便放松了下来,嘴角抽搐也跟着齐殁笑了,不尴不尬的说道:
“…那、时候,忘了!哈、哈…但是严君长有一直帮扶,也终于富裕些了!你哥哥姐姐们也都成了家,我们也做了点营生…”
说着说着,眼看着齐殁笑意消退,脸色比之前还要阴沉,才知道是自己口不择言了,赶忙接着解释道:“都是、是托了你的福!你等于救了咱们安氏全家啊!殁儿!”
齐殁身形瞬移,单手将那男人腾空提了起来,狠狠撞到墙上。
严以光正欲加以阻止,忽觉身后闪出两人,其中一人扼住了自己的双手,一人则将掌心贴在了自己后心处,便听道:
“严君长,弟子劝你莫要插手。况且,你也并不是身后那两位的对手…他说滴。”
“不试试又如何知?!”严以光额头青筋暴起喊道。
“风花雪月关可还满意?”齐殁略侧身笑起:“弟子可是万分钦佩她的幻术,能无知无觉将人套住,侵入五感,严君长恐怕连是不是幻术都没辨出来吧?…他说滴。”
严以光紧绷身体,没做任何反应,眼中闪过的一丝犹豫暴露了他的劣势。
不错,正如齐殁所说他甚至没能发觉是幻觉,竟以为是真的到了风花雪月关。
“倘若严君长非要插手,那我也只能将你困在幻觉中,至于何时将你放出来,全随我心情。或许我会永生永世将你神识困在里面,又或许,我发发善心,将严三公子抓来同你关在一处幻境中,与你共享天伦,如此可好?…他说滴。”
严以光瞬间没了气势,齐殁不再理他,冷笑转头望向在手中几乎窒息的男人,神色狠戾:
“父亲,你知道在那之后我被送去了哪里吗?…他说滴”
“不、不知…”
“圉界,那里是人间的炼狱。你可知道五岁的我在下面吃的是什么吗?…他说滴”
“不…”
“是腐尸和蛆虫…他说滴。”
“在腐尸堆里翻找整块的腐肉,还要生生吞下去,不能咀嚼,因为直接吞下去,过后不会吐的太久。蛆虫要在嘴里咬碎,才能下咽,因为他们会在肚子里活好久好久,你甚至能感觉到它们在蠕动,在你体内攀爬!…他说滴。”
“父亲,你知道我这样过了多久吗?”齐殁伸出三根手指,在那男人面前晃过:“整整三年,我才适应了那个地狱,学会自保生存…他说滴。”
齐殁松开手,那男人滑落在地,猛烈的咳,大口大口的呼吸,嘴上泛起紫色,脸憋的通红。
齐殁蹲下身怜悯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小时候,我曾想成为君长一般的人,保护你们,回馈你们的养育之恩,甚至认为这是自己出生于世的意义……他说滴。”
“殁儿……”那男子神情悲痛的看着齐殁。
齐殁记得这个表情,一瞬记忆回溯,想起那双抚摸自己头的手,满掌厚茧且粗糙,极其温柔又极度无奈。
想起他紧紧将自己抱在怀中时,颤抖的呼吸与肩上的温热,极其不舍又无可奈何。
想起这些,齐殁眼泛笑意,面色缓和许多,将那男人小心翼翼扶起,掸去身上浮尘。
伸手牵起那男人的双手,款款温柔,细细摩挲,手背、掌心、五指。
啊…究竟是何种闲适富足的生活,才能让干了一辈子粗活的双手变的如此细滑如玉?
严以光不忍去看,于是干脆闭了眼。
“父亲,当年你将我卖掉,等于杀了我一次,我在圉界十年换安家十年富贵无忧。你与母亲赐予我的,我算是还清了…”齐殁修长手指把玩着那男人的五指,笑意加深:“若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我可能会如此释怀吧…他说滴。”
不过现在……
齐殁两指指轻捻琴弦,微微勾起,那男人便觉手腕处冰凉,不明所以看过去,瞬间眼前一黑,愣在原地。
只见那男人双手被整齐割断,端口平整,滴血未出,似乎连身体都没来的及作出感应。
“别怕,一双手换你们两条命,值得!…他说滴。”齐殁笑眯眯看着他惊恐的双眼,拎着那双手,在他面前晃了两晃,好心的拍拍那男人的肩膀。
随后转身头也不回,掌心窜起业火,当着那男人的面,将那双手瞬间化作灰飞。
“啊!!!——”迟来的痛觉,席卷全身,血水喷溅。
那男人抱着秃光光的手腕,佝偻着,跪地哀嚎。
突然齐殁像是想到了什么,快步走了出去,回来时手中多了一桶烧的通红的碳块。
皱着眉看着那狼狈的男人,思踱片刻,先将那盛放碳块的桶放在他面前,然后徒手伸进去,捡出一块滚烫的碳,送到那男人面前,面上依旧笑眯眯的:“快止血吧,不然会死的,父亲…他说滴。”
那男人的眼神死死盯在握着那热碳的手上,片刻也一不开惊恐万分。
那手早已被灼烧的血肉模糊,散发着一股熟肉的味道,而那手的主人竟似丝毫未觉般悠然自得。
惊慌失措的男人,全身瘫软在地,凭着本能向后蹭去,想远离齐殁,嘴里碎碎叨叨:“你疯了,你这个疯子!你就不该活下来!我做的没有错、我没错!”
齐殁轻叹口气,朝严以光身后黑衣人眼神示意,随即,那哭嚎的男人便被跪着架在地上,两只胳膊直直伸向齐殁,两个血口子亮在眼前。
“我是为了你好,要懂得领情啊,父亲…他说的。”
话音刚落,便见齐殁将手上滚烫的碳块狠狠挨上血口子。
一块…两块…
三块…四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