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殁兄,你还有伤,今晚先回房好好休息,若有事,明日再谈可好?”
严律本就还没捋清楚自己的心情,现在就又见到了搅乱心绪的元凶,更是乱上加乱。
于是不自觉的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
齐殁一步一步走近严律,方才靠着满腔邪火,冲动进了屋关了门,到现在才回过神,然后就发现严律正一|丝|不|挂的在泡澡。
面对美人沐浴,齐殁多多少少有些心猿意马,可深信自己不好男色的齐殁很快便把马|勒停了。
并且常年练就的不要脸让他在此时显得游刃有余,死死的盯着严律有些裂了的脸。
“帮我换药”,顿了顿又加了俩字“现在”。
严律咧咧嘴,想摆张笑脸出来,实在是摆不出来,干巴巴的,脚趾不由自主抠紧盆底,全身如蚁爬,有些坐不住了。
严律并非未与同门师兄弟共浴过,此时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面对齐殁竟如此顾虑。
见齐殁似乎是没有奇怪举动的意思,于是硬着头皮指着床铺上准备好的白色里衣道:
“麻烦殁兄,帮我取来…”
齐殁硬邦邦的走过去、取回来、递出去,然后像个棍子一样杵在原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严律,像是怕人跑了,毫不避讳。
严律心里叫苦不迭,只好又干巴巴的对齐殁说:
“殁兄,我要起身,你先转过身去不要看我…”
同时又暗自奇怪:明明都是男儿身,自己到底是在别扭些什么?
等着齐殁转身的严律等了半天也没见对方有动作,不明所以瞟了他一眼,然后妥妥的被吓到。
齐殁此时与其说是大脑放空,不如说是被当前景象刺|激的大脑空白,全凭本能反应。
那炙热的眼神,略微加重的呼吸,就像是盯着猎物的食肉动物,究竟是食色趋势还是食欲趋势,实在是有些混淆难辨。
至少在现在的严律看来,两者都一样,最后的结局都是被吃干抹净。
无奈,严律用手盛了捧水,扑到齐殁脸上。
齐殁回过神,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被浇了洗澡水,有些不满看着严律,心里埋怨道:
“严三公子好大的脾气,就这么不想帮我换药吗?”
“……”严律额头青筋暴起,闭着眼深呼吸三个来回,用极其客气的语气道:
“我自然愿意帮殁兄换药,不过先劳烦殁兄把桌子收拾一下,我马上就来…”
☆、暗潮涌动(一)
俩人各有心结,始终搭不上线,好在严律手脚利索。
在齐殁转身的瞬间从桶里飞身而出,穿好了里衣。
里衣是个轻薄长袍,正正好好遮挡了严律修长的双腿,但下面其实还是空荡荡的。
齐殁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等着,就着了件薄长袍的严律站在他正前方,给他小心翼翼的涂药。
这伤本就是假的,齐殁感觉不到痛,反而是严律时不时划过皮肤的手指让他心里长起了毛,一挠一挠的。
齐殁位置较低,严律不得不微微曲腿,前倾些,附下身子,身上里衣便随着动作轻轻滑开。
严律那双修长的腿在衣摆遮挡下若隐若现的,衣衫被水微微打湿,身上的肌肉线条,胸前的光景,几乎一览无余。
齐殁眼睛忙的不可开交,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啊!
正当齐殁体温越来越高,大脑快要缺氧时,突然听见严律温凉的声音,对他道:“你直起来一些。”
“嘶——”
理智的细绳绷紧的声音。
齐殁愣了一下,张着嘴抬头仿佛在说“你说啥?”的表情,茫然的看着严律。
严律无奈又说了一次:“把身子直起来一些,我要缠纱布。”
啊…纱布…对对对,缠纱布!
想着想着,齐殁僵硬的直起身子,而后,突如其来的,被严律抱了个满怀。
淡淡的桂花香,沐浴后微凉的身子,松散的发丝,齐殁的神经在崩溃的前后疯狂游走。
几乎是下意识的,齐殁抬手勾住严律背,将他与自己贴的更紧些。
鼻息灼烧着严律的耳后,手掌心滚烫的热度,透过薄衣传递到严律的皮肤上。
严律十分不自在,轻轻咳了一下,稳了稳呼吸,一本正经道:“殁兄,你放手,我动不了了…”
纱布只缠了一半,不上不下的,药岂不白涂了?
“咔!——”
理智彻底断了。
齐殁哪还管得了那么多,一句“动不了了”简直像是掐中齐殁的命脉。
大魔王十九年来从未有一次像今日一般,对一人如此渴望,对一人产生这般念头。
体内沸腾的血液,四处奔涌,将全身灼的火热。
严律微凉的呼吸在耳边如清风撩拨,撩的耳廓通红,撩的心跳紊乱,撩的头昏脑胀。
恍惚中,齐殁感觉自己好像被喂了块桂花糕。
软绵绵,甜丝丝。
又像是饮了桂花酒。
甘之如饴,唇齿留香。
他笑着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的想:真香…
……
等齐殁再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客栈房间内的顶板,再慢慢扭过头,看到的是被阿陌嗑的瓜子皮铺满的桌子,而地上躺着的则是沾满自己血的破布衫。
这里是…我的房间?
齐殁稍微坐起身,倚靠在床头,发现自己身上竟穿了件青色长衫,长衫上还附着淡淡桂花香气。
齐殁微微皱眉,不明所以:这是严律的衣服?怎么会穿在我身上?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来人手中端着水盆,胳膊上还搭着手巾。
见齐殁正醒着看着自己,似是松了口气,微启似笑非笑的桃花唇,寡淡道:
“殁兄,可好些了?”
齐殁眼中有些迷茫,愣了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受伤了,想必严律是在问这个,于是硬着脖子点点头。
严律走了过来,将水盆和手巾放下,神情冷漠的看着齐殁道:
“殁兄因伤导致发了场高热,现既已无碍,就收拾一下,朴小公子准备了些吃食,下来吃吧。”
齐殁隐约觉得严律的情绪似是不好,见严律转身要走赶忙伸手拽住他,谁知,严律像是受了极大惊吓,猛然将齐殁的手打开。
这一下子,把俩人都愣住了。
齐殁先回了神,略显尴尬的看着严律,吹哨化字:“你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齐殁以为严律还在为那施原一事与自己闹别扭,可事已至此,绝无转圜余地,再生气也无济于事,于是想着还是自己退一步,便接着化字:
“施原一事是我莽撞思虑不周,我知错了”
严律面上不显,但内心近乎于崩溃:他竟然全然忘记对自己做过的那些越矩之事??
于是对齐殁残存的愧疚,也在这瞬间散的一干二净,神清气爽,绷着寡淡的脸,双手藏在袖子里,负在身后,手指甲狠狠掐着指尖的肉,道:
“殁兄多虑了,事已至此,我怎还会与你生气。只是你这几日重伤昏迷,我与朴小公子颇为担心,未曾踏实休息,有些没精神罢了,无需挂心。”
……
齐殁从楼上下来时,严律和朴若尘正说着什么,朴若尘眉飞色舞的,严律被逗的脸都笑红了。
见齐殁来了,严律的脸瞬间从花开半夏变成冰封万里。
齐殁顶着那张脸传来的寒气,讪讪一笑坐下。
朴若尘许是这两天没了圉界大魔王的压迫,翻身做主人了,格外的舒坦,皮肤都变得吹弹可破。
这让齐殁看他越发不顺眼了,心里翻了个白眼,化字问道:
“二位这是在说什么,如此热闹。”
“啊~没什么~就村里一些闲话罢了。殁兄,身体可还好?”
齐殁点点头,接着化字:“鲁家在那之后如何安置了?”
“还能怎么安置啊,村里的那间府邸烧的七七八八了,他们人也不算多,我就搭了把手,把他们送去其他别府了。那鲁渊鲁戎两兄弟虽死里逃生,可隔阂太深,打得不可开交,我也管不了就干脆不管了,只是可怜那倒霉的鲁夫人操碎了心。”
“鲁术全呢?”
“还是半死不活,他身上的业火虽说是灭了,可也确实基本不剩什么了,也就还有两三天的活头了吧。咱也不是神仙,实在是救不了。”
齐殁听后觉与自己当初的预想基本差不多,心里也有了下一步的盘算,吃了点东西就借口想继续休息回了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