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的看了一眼,没有动作,却是紧紧的抿着嘴。
齐殁知道她在想什么,抬手轻轻弹了弹她额头,阿离抬眼看到眼前有些虚弱的人微微一笑,吹哨化出“何事”二字。
阿离撅着嘴巴,别别扭扭的道:“姐姐心里万分过意不去,命我替你细细治疗。殁哥哥千万不要生姐姐的气,也不要责罚姐姐!”
齐殁淡淡叹了口气,心想:此事皆我一人疏忽大意,何来生气与责罚一说?但见阿离眼中担心之情不少,于是又化出二字。
“依你”
阿离见字瞬间化开笑颜,粉嫩嫩的脸蛋在烛光映照下格外的好看。
阿陌扫了眼这俩人儿,从兜里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在旁酸溜溜道:
“妹啊,你再不替你殁哥哥治疗,恐怕他真要变人肉干儿了,能吃的那种。呸…”
☆、痴男怨女(三)
“啊啊啊...对对对!”阿离这才反应过来。
“殁哥哥,你这伤口有外翻的烂肉,我需先将其剃下,才能缝合,我会用灵气先将神经封住,但或多或少还会有些痛感。你忍忍…”
言罢,阿离左手掌心赤黑色灵气翻飞,手腕翻转,在大片伤口上方输出,包裹住四周,右手五指指尖化出尖刀,在齐殁外翻的血肉上灵活刮剃。
而后,尖刀变换形态,化成针尖,其后系着难以察觉的极细的灵线,将血肉从深可见骨的地方开始缝合。
血管,血肉的纹理,神经,随着五指的动作,细腻的,毫无差错的一层一层的恢复,最后将表皮巧妙编织上。
如此精细的治疗动作却极快,齐殁未感太过痛楚,便已结束。
低头看看自己身上伤口的位置,竟几乎看不到受伤的痕迹。
“之后不要大动灵气,静养七日便能痊愈了。”
“阿离,你把他缝的那么好看干什么?又不是女人。呸…”阿陌吐了吐瓜子皮,又酸溜溜道。
齐殁嘴角轻抽:……
“这你就不懂了,哥。”阿离擦擦头上的细汗,又叉起腰,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义正言辞道:
“殁哥哥这样糟粕的内在,如果不靠着好看的皮囊,他何时才能亲到心心念念的男子啊?!我这是为他终身大事着想!”
齐殁感觉半张脸在抽搐:………
齐殁被这两兄妹一闹腾刚把严律的事儿忘了一瞬,这么一提,他又有点胸闷气短。
满脸写着委屈,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阿陌不出声。
阿陌无视。
他继续盯。
阿陌继续无视。
他死缠烂打接着盯。
于是阿陌妥协了,悲愤道:“只要你别亲我,也别要我亲你,咋的都行!”
“殁哥哥,其实这事儿,是你的不对了。”
阿离装模作样摸起自己圆润的小下巴,眉头紧锁道:“那漂亮哥哥都主动要给你脱衣服了,你装矜持不说,还把人给赶走了,这、你活该啊!”
“这位仙君,漂亮哥哥在你和那畜生之间选择了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还纠结什么呢?呸…”
“……”阿陌吐了口瓜子皮,但齐殁感觉这瓜子皮吐在自己脸上了。
“殁哥哥,依我看,那漂亮哥哥并非是与你生气,而是在生自己的气哦!”
“阿离,你与这木头说这么多作甚,他又听不懂!呸…”
齐殁:……
“殁哥哥,你认真听我说哦!”阿离仔细与齐殁分析道:
“那漂亮哥哥听起来是个一本正经的,做事都极有规矩。但他在你遇险之时,若是用那畜生换了你的命,便违背了他的原则,可若是不换,便会害了你,所以他犹豫不定,想两个人都救。谁知,自己的犹豫竟害你又挨了一爪,在他看来,这一爪等同于自己在你身上插了一刀!”
“他愧疚、后悔,于是想抓紧为你疗伤,结果被你冷冷的拒绝了。虽然你有不能暴露的理由,可在他看来,便是你对他有所埋怨,与他心生芥蒂了。呸…”
“不过!这一切都是基于那漂亮哥哥对你有意思!”阿离认真提醒道。
“嗯,没错。若是人家无意于你,恐怕就只是单纯的认为你不用照顾而已,你完全自作多情了!呸…”
“不然,你换个人试试看?呸…”
阿陌指了指房门,眨眼间,兄妹二人一并消失不见了,同时门外响起敲门声,一个贱兮兮的声音飘进来:
“殁兄~~?”
啊,换个人试试就是这意思啊…齐殁一脸黑线。
齐殁没理会,朴若尘见屋内蜡烛还亮着,悄悄把门开了个缝,见屋内没有严姓某人,便大摇大摆的进来了。
走到床前,见齐殁闭着眼,伸手想拉开被子看看伤口,刚伸出手,便被齐殁抓住了,吓得“嗷!”叫一声,扇子差点儿甩脱了手。
“殁兄!莫要吓我啊~~我怕!!”朴若尘花容失色道。
齐殁突然想到,朴若尘有些时候胆子格外的小,觉得有点好笑,不由自住嘴角上扬,看着朴若尘笑了起来。
朴若尘看着这张被烛光晕染依旧显得苍白的脸,以及笑盈盈的眼睛,顿时冷汗直冒,哆哆嗦嗦道:“殁兄…你不要对我笑…”
“……”齐殁笑脸僵在那里。
嗯?这货说啥?
你最爱的殁兄对你笑了,你就这反应?
嗯?你难道不应该感恩戴德?飞扑过来?
嗯?严三公子不在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啊?
“殁兄,我、帮你…”
“不必”齐殁这次是真的冷脸拒绝。
朴若尘看着那两个泛着寒气,颤颤巍巍的字半晌,猛地如八尺壮汉一般疯狂甩开齐殁的手,又一副小姑娘诉情被拒的样子,捂着脸呜呜咽咽的跑了出去。
齐殁莫名其妙,手中空荡荡。
这又是什么情况?
“嗯…”兄妹俩又闪身出来,若有所思的模样。
“哥,你看这个是有意还是无意?”
“进来前有意,出去后恐怕就无意了。呸…”阿陌还在嗑瓜子。
“为什么?”
“我看见,他出去后马上就钻进了那漂亮哥哥的房间啊!估计是求安慰去了吧!呸…”
什么玩意儿?!
齐殁一个激灵从床上猛坐起来,光着身子就要往严律房里冲。
跑了一半又折返回来,让阿离在身上做了个“真幻象”,然后又下楼抱了一堆纱布和药,气势汹汹的跑到严律房门前,“哐当”一脚,踹开房门。
……
严律回到屋里,点上蜡烛才发现,自己身上手上,沾满了齐殁的血。
血色已经开始变深,衣服也没有那么粘身了,残留的齐殁的体温也在渐渐消失,不必二字也早已散去,明日便又恢复以往。
明明一切都很平常,可在身体深处似乎又有一些不再平常,但究竟是什么?
心里这丝丝绞痛究竟是为何。
这种恨不得抓伤自己来惩罚自己的冲动,究竟是为何。
一想到那么在乎皮囊的齐殁身上会留下狰狞丑陋的伤疤,就无比厌恶自己,究竟又是为何。
心绪极乱的严律决定冷静下来,先清洗一下自己再说。
于是找了店小二送些洗澡的热水,将衣物褪干净,边泡边放空好让自己尽快平复心情。
正当严律幻想自己身处一片花田,前面是瀑布,后面是小木屋,屋里有条狗,院里有一堆兔子。
自己正骑着马在天上狂奔时,房间门被人猛的踹开了。
刹那间,花田瀑布小木屋全被踹没了,只剩下怒发冲冠光着身子的齐殁和同样光着身子泡澡的自己。
严律登时感觉自己的头皮都炸了,还有什么能比现在这个状况还刺|激的?
严律站也不是,毕竟下半身啥也没穿,可坐在浴桶里也有些奇怪,这种别扭感,究竟是从何而来,严律自己完全摸不着头脑,正当他满脑子浆糊时。
齐殁倒是毫不在意,冷着脸把怀里抱得一堆东西放在屋内的桌子上。
转身又悄悄的关上房门,端着手看了门半天,环视了一圈屋内,最后去搬了把椅子,把门挡住了。
严律猛地倒吸一口寒气:为什么要堵门??
齐殁眉头紧皱的盯着严律的脸,心里为自己的机智欢呼:“这样就不会有碍事的人闯进来了!”
严律觉得自己快被炸糊了,现下的状态怎么看都不太好,局促的扫了眼齐殁,眼神从齐殁身上可怖的伤疤划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