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相合欢+番外(23)

与此同时,江崇宁也收到一封自西北送来的密函,他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脸色郁郁沉沉。冯贵妃端着红豆甜汤进来时,他几乎没有发觉。

“陛下喝点吧,您看了一个时辰呢。”她放下白玉碗,绕到椅子背后,伸手去揉他两边太阳穴。

江崇宁闭眼,“一会再喝。”

冯贵妃不置可否,手上力道愈发轻柔,“陛下,还是安将军的事吧?”

江崇宁睁眼,转头看她,冯贵妃眼神清明,唇角的弧度仍旧娇俏。

“嗯。你对安将军的事感兴趣?”

她轻笑一声,“臣妾对安将军好奇,能让陛下另眼相看的人,定是与众不同的。”

江崇宁微不可查地扬起眼角,“确实是与众不同。”

“陛下……安氏代代忠良,安老将军是坦荡无私的人,臣妾不信他会做那样的事。”

江崇宁沉默良久,“朕也不信。”

冯贵妃伸手去揉他的肩膀,“安将军回朝已一月有余,陛下迟迟不封,想是兵部有些人坐不住了,毕竟是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鼾睡?”

“你……与后宫其他人不同。”

“臣妾只是敢说罢了。”她巧笑,“安将军是个可用之才,又得陛下信任,您登基才三年,免不得朝里有些人倚老卖老。”

“倒是与朕想一块去了,这事看着像是冲阿羽来的,实则只怕是冲朕来的。”

冯贵妃听到“阿羽”二字,手下动作顿了顿,“陛下对安将军的官职……可有打算了?安将军能征善战,要一个配得上她的位份才好。”

“先前不封阿羽,是因为朕还未想好。兵部尾大不掉,把她放在那儿着实屈才了,朕本想再斟酌斟酌,谁知竟出了这么个岔子……”他皱了眉头,“王钊那些人,只怕还不是全部,封赏的事,也只能等阿羽回来了再说。”说着又展眉,“好在阿羽不是介意这些虚名的人,她从小就光风霁月,与旁人不一样。”

“陛下要不要喝点甜汤?”冯贵妃突然开口,她松开他的肩膀,端起红豆甜汤递给他,他伸手接过,随意喝了两口。

冯贵妃见他没什么胃口,便唤人进来收了碗,绕到御案前盈盈下拜,“陛下,时候不早了,若您还要批折子,请容臣妾先告退。”

“嗯,你早些睡。”

她深深地看了皇帝一眼,温柔地笑开,“谢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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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惟翎最近偶尔起得很晚,也不知是不是睡在袁玠房里的缘故。

她日日监视着王钊的府邸,并未发觉什么异常。今日她一如既往地扒着房顶,见到王夫人娘家大嫂过来拜访,两个女人叽叽喳喳了两个时辰,安惟翎忍着把他们家拆了的冲动听了一下午京城八卦,直到日暮时分。

她正要离开,下面王夫人大嫂突然压低了声音,“说真的,我今儿个来还有一桩正事。”

安惟翎简直想剁了她,有正事为什么不能放在前面说?

“什么事?”

“宫里那位想知道,你家老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第15章 月隐 最怜软玉情颠倒

作者有诗云:

【春暖画堂叙天伦 玲珑窗内语谆谆】

【最怜软玉情颠倒 月隐薄幸笑风尘】

“宫里那位想知道,你家老王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王夫人充楞。

“少来。”她嫂子翻了个白眼,“到底是要让人丢官呀还是丧命呀还是家破人亡?”

“这我还真不知道,你以为这等事情夫君会说给我听?男人家的要紧事,他从来不在家里谈。”

“男人家的要紧事。”她嫂子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学了一句,“可拉倒吧,一群在外头充大尾巴狼的男人,总以为自己干的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说到底还不就是斗来斗去的那点子破事?比我们女人家的鸡毛蒜皮高贵到哪里去啦?还总不屑说给女人听,哪天把自己玩死了才叫该呢。”

“讨厌……”王夫人擦了擦喷到她脸上的唾沫星子,“你何故这么愤世嫉俗的?女人嘛,还不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他不愿说,我还不想听呢。”

“行吧,反正宫里那位也说了,没指望你能知道,就是随口一问。时候不早了,我还要回家布饭呢。”王夫人嫂子叹口气,“我家那口子,穷讲究,每顿饭少于十六个碗碟就不吃的。”

王夫人拍拍她嫂子的手,“兄长是有些怪癖,可我知道,他对嫂子是一心一意的,毫无半点不满。”

她嫂子拼命压抑住嘚瑟的笑容,面容扭曲,“那倒是。诶,我之前说的那家阿胶膏你一定要去试试哈!讲真的,我吃了三个月,手脚都不那么冰冷了。”她突然脸红起来,“你哥哥也说我皮肤变红润了,尤其是这里。”她比划了一下胸脯。

“呀!想不到这东西还能间接助兴啊!”王夫人盯着嫂子的胸看了半晌,“嗯?好像还比以前大了一些!”

她嫂子开心地几乎跳起来,“真的吗?我也觉得呀!”

“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她嫂子想了想,一张脸红透,“倒是比从前得趣一些,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哥哥老当益壮。”

王夫人也脸红,嘀咕一句,“我一定去买些来试试。”

“好了,我真走了,再不走就晚了。”嫂子捏捏她的手,“你保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找我唠唠嗑。”

二人又叽歪了半刻钟才挥别。

安惟翎飞身离开,带着一脑门子的官司从侧门摸进相府,一路飞向袁玠的书房。

正要从窗户翻进去,隐约听见里面另一个人的声音,安惟翎缩进一旁的灌木丛里。

“为父走了,你有空也去西苑看看你母亲,她很惦记你。”

“孩儿明白,父亲慢走。”

袁籍缓步走出门,他脸色从容沉静,似乎在叹气。

安惟翎见他走远,一个翻身进了书房,“哇,你也会让你老爹叹气,我还以为是我专有的呢。”

袁玠对这姑娘缥缈的行踪早已见怪不怪,“父亲叹气了?”

“是啊,大概预感到你会被我这种人缠上,提前替你悲哀。”安惟翎把他书桌上的书册挪到旁边,双手轻轻一撑坐了上去,努嘴示意袁玠倒茶给他喝。

袁玠笑笑,转身去倒了杯之前泡好的雨前龙井递给她,“我不明白,椅子不就在那儿么?”

安惟翎一脸讶异地接过,“有桌子谁还坐椅子啊?”

袁玠失语,看了她一晌,又想起什么,“父亲叹气,大概是因为担心我母亲。”

“你娘太惦记你,大概是怕你躲不了明枪暗箭吧。”

“没错,我少年拜相,树敌良多,母亲嘴上不说,心里一直替我担惊受怕。”

“不怕,有我这尊杀神镇着,没人敢来找你茬。”她想想,又觉得有些打脸,“不过我自己也正被人找茬呢。”

安惟翎低头喝了一口茶,皱着眉头,“又是这个味……怪里怪气……”

袁玠失笑,“这是今年最好的雨前龙井,我前不久得的,当时就想和你一同品尝。”谁知你牛嚼牡丹。

“涩涩的,你知不知道西北的沙土糊在嘴里就是这个味?这茶的味道于我而言可以说是十分亲切。”

袁玠摇头叹气,“王钊那儿还是老样子?”

“今天王夫人娘家嫂子来访。你知道她娘家同宫里有什么联系么?”

袁玠沉吟半晌,安惟翎盯着他俊美的侧脸,坏心骤起,她跳下地,一把将袁玠摁在书桌上。

袁玠仰着贴在桌面,双臂被她强行张开压着,姿势十分诡异。

“令羽……”

“叫我将军啊。”安惟翎暧昧地说道。

“……你不是不让我那样叫吗?”

“现在让嘛。”

“……将军。”

“再叫声姐姐来听听。”安惟翎低头靠近他的脸。

“你多大?”袁玠认真道。

安惟翎心道好没意思,“癸巳年二月生。”

“我是壬辰年二月生,正好大你一岁。”

“那你先叫我一声姐姐,我再叫你一声哥哥,不就正好?”

什么逻辑?!

“不叫我就亲你咯。”安惟翎威胁道,又皱眉想想,“不行,这怎么能是惩罚呢?……不叫我就再也不亲你咯。”

袁玠沉默,长幼有序是他从小遵循的礼法,怎么能说变就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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