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南楠揭开盒盖,一只小巧的腕表映入眼中。
“看到的第一眼,觉得一定很适合你。”
陆凭仍然语气很淡,全然不知他的话在她心里引起了不小的波动。
她小心拿出腕表,忽地仰头,眼中带着细小又动人的光彩,“哥哥你给我带上。”
阳台安静,白南楠看着手腕上的表,恍然间似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声一声向半空中炸开的烟花一样有力。
扣牢了表,陆凭修长的手顺势往上,抚了抚她柔软的发顶。
他微微俯身和她对视,眼中温雅一片。
“南楠,谢谢你今天为哥哥解围。”
他也很吃惊。
小姑娘竟然还记得他不吃鱼。
而事实是,她不仅记住了。
还帮了他。
白南楠片刻才反应过来,摇了摇头。
向外眺望,隔着一排排在夜幕中黑压压的树,经过一道缓坡便是深沉的江水。大桥建在不远处,五彩的霓虹灯闪烁,美轮美奂。
她看向陆凭,光影斑驳交错间,他侧脸轮廓利落,眼睛不知看着哪处明亮,闪着细细的碎光。
“陆凭哥,你生日是什么时候啊?”白南楠仰头问他。
陆凭沉默了几秒,说了个时间。
白南楠“哦”了声。
她脸上似不在意,心里却暗暗算着时间。
恰好在过年那几天,但他们已经安排好了那几天会出去玩。
白南楠觉得有些可惜,她眺望着江边的景色,一时间没再说话,脑中思考着,似乎做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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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小就有人说白南楠容易冲动。
她兴趣来得快走得也快,见白爷爷隔壁姐姐家养的鱼好看,第二天就抱着零花钱去买了条高档锦鲤。
不过没养几天就腻味了,便送给隔壁姐姐换了几条食用鱼,在院子里和她的表哥们一起搞起了BBQ。
隔壁姐姐都闻馋了。
白南楠也知道自己很冲动。但她不知道,关于他的冲动,会持续多久。
这时,身后突然插进了一道声音。
“你们在这干嘛?”白侑狐疑地看着站在阳台上的两人,“陆伯伯来了,去点菜吧。”
白南楠正沉浸在自己略微有些大胆的思绪中,突兀又熟悉的声音吓得她飞速转头,心跳砰砰砰加速。
脸上的慌乱简直媲美早恋被家长撞破的小孩。
她微不可查朝陆凭离远了几步,埋在手套里的手不自在蜷缩着,有些害怕白侑发现端倪。
但好在白南楠表情管理一向优秀,她面色淡定走到白侑面前,十分不在意地说道,“当然是聊天!你声音那么大,是不是想要故意吓人。”
白侑顿时也心虚了。他的确带了一点小小的刻意成分,抱着想看看陆凭受惊吓的反应,刚才那句话说得洪亮高亢,丝毫不拖泥带水。
显然他的演技差了许多,停顿了好几秒才嗤了声,面上一派不屑。
陆凭思绪不想白南楠那样高度集中,反应淡淡并没有受到惊吓。
白侑觉得,
这个男人有点会装。
至于白南楠所心虚的事,白侑大大咧咧,根本没朝那方面想。不过回想起刚才她笑成筛子的模样,总觉得她偷偷背着他和陆凭说他坏话了。
没走多远,白侑终于注意到了白南楠手上多出来了一只手表。
“表什么时候买的?”
陆凭走在两人后面,白南楠抬起手晃了晃,眼中得意,“这是陆凭哥送我的礼物。”
白侑顿了下,偏头朝后看了陆凭一眼。
这只表是某牌纪念其创始人逝去四十周年专门发的纪念款。因为品牌创始人是女性,腕表设计多了很多小细节,总之十分昂贵。
他本来缓和很多的脸色瞬间又黑了。
比他有钱很多就他妈让人十分难受了。
回到包厢时,几人还在热谈。
“以前我力气大,现在上了年纪了不行了,”白从闻摇摇头,一副岁月流逝的哀伤。
“爸,你以前力气很大吗?”白南楠进门落座,听闻十分惊奇,“那我妈怎么说她刚上大学那会儿,新买了个古筝送到了校门口,你一个人还吃不消,还是和她两人一起抬回宿舍的啊?”
“第二天手都是抖的。”白南楠小声和陆凭说道。
白从闻:“……”
从饭店出来时已经十点了。
陆彭有自己的司机,告了别先一步上车离开。
而白从闻喝了酒不能开车,只能让考了驾照还没咋实践过的白侑上场。
“要不我们去坐陆凭的车,你自己开车回去?”白从闻看他一副“马路杀手”的熊样,还没上车就感到胃里一阵翻腾。
☆、第二十章
程英见白侑脸色十分难看,仅沉默了一秒就赞同道,“我觉得可以。”
白南楠十分不给面子嘲笑出声。
然而最后,他们还是被白侑赶鸭子上架架上了车,一路上意料之外地平稳。
陆彭经常在外面喝酒,程英习惯性为他泡了杯蜂蜜水放在桌上。她从储物柜里拿了个红色礼盒出来,放在干净的茶几上,“把这个给你陆伯伯送过去。”
“这是什么啊?”白南楠侧目。
“你二妈从新西兰带的蜂蜜。”
“为什么让我送,刚才可是我开的车,”白侑懒散地躺在沙发上刷手机,“白南楠闲了一天了。”
白南楠目光正流连在自己的手表上,听闻他的话歪头,正视自家老哥的目光。她起身跪坐在沙发上,“哥,你还没搞清楚我们家的定位吗?”
她先后指了指程英和白从闻,“门面担当,赚钱担当,我,小可爱担当。你,跑腿担当。”
白侑沉默,“……”他就不该专门请假回家。
她转了下眼珠子,忽地一手从桌上拿过礼盒,“算了,我是我去吧。”
白南楠懒得换鞋,拖着拖鞋就出了门,留下白侑在沙发上一脸错愕。
“是长大了吧,南楠最近越来越懂事了,”程英望着她的背景说道。
白侑起初还觉得有些欣慰,而后想到什么脸色一变。
白南楠,不会是在,可怜他吧!!
开门的是陆彭。
白南楠心下有些失望,她面上仍带着笑容,提着礼盒晃了晃,“陆伯伯,这是给我妈妈让我给您的蜂蜜,喝酒后冲杯蜂蜜水第二天会好受很多。”
“谢谢南楠,”许是有些醉,陆彭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疲惫。
冬季的夜晚温度更低。因为见到的是陆彭,白南楠本想送了东西就走,却被他带进了屋里,紧接着不知从哪拿了一个红包塞给了她。
入手的一瞬间,她立刻感受到了厚实红包不可忽视的重量,十分可观。
陆彭说:“听说你们过年会出去玩,伯伯提前把红包给你,好好学习。”
白南楠捏着红包道了谢,不经意问道,“陆伯伯,你和陆凭哥哥过年准备在哪里过呀?”
陆彭说:“就在家吧。”
答案很模糊,白南楠见他似乎不想多说,就匆匆道了别。
走时,想到了什么,白南楠突然转头,“陆伯伯,提前祝您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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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写了几天作业,白南楠一家四口就坐上了去n市的飞机,三小时就到了地方,打了车拎着箱子去了预定的酒店。
到的时候下午四点。
n市处于南方,与正遭受着寒冬侵袭的城市不同,它冬季阳光明媚,碧蓝的天空万里无云。
酒店大堂里环绕这悠扬的钢琴声,空气中飘散着香醇的咖啡味。
白南楠在房间里洗了把脸换了衣服鞋子,捂着帽子姗姗来迟。
她穿着长袖长裤,头上一顶太阳帽,太阳眼镜丝巾一个没落,和周围清凉打扮的人格格不入。
白侑见她一身行头,挑眉问道,“你很冷吗?”
“我这不怕晒黑嘛,”白南楠不满说道。
好不容易寻着路子变白了一些,想再好好养养恢复原来的肤色,等寒假一过惊艳众人。
她不能让成果白费。
然而,她的希望注定要落空了。
在这座全天日照充足的海滨城市中,没人能抵挡住海边的诱惑。
哪怕她每半个小时补一次防晒霜,在光照最强烈的时候回到酒店在大堂里安分地看漫画书,还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下午,白侑刚回酒店正和楚遇打着视频电话,看见白南楠时咧嘴笑了声,“一夜回到解放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