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中。
这次是换做我不好意思面对瑶瑶了。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办，手伸到了桌子底下去，完全不敢看坐在身边的瑶瑶的脸。
瑶瑶突然抓住我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在手心里反复地揉着摸着，暖暖的。
给不安的猫儿顺毛，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悠悠看到我们两个的表情都十分凝重，互相心里有鬼一样不敢看对方，她的心情突然大好。
在这里我不得不佩服我妹这次谈话的策略，在明知道自己处于必输的状态下，依旧从我们两个的弱点着手，逐个攻破。下手确实快很准，我都对这个平日里表现得没心没肺的妹妹刮目相看了。
这种心思用在学习上不是更好吗？
悠悠心情大好，给我们俩点了个鸳鸯奶茶，大概是在祝福我们这不剩半个月的恋情吧。
她喝完茶之后，伸手摸了一把瑶瑶的脸蛋，把手放在嘴边亲了亲，把在一旁的我看得呆成木鸡，她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看得出来需要给我们这一对时日不多的鸳鸯一点谈话的空间，她示意了自己要离开后，便吹着口哨走了出去。
桌子底下，瑶瑶的手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
我有些为难，突然想逃跑，从她的身边逃跑。
“学姐，你别想着逃跑啊。之前你都习惯了逃跑，这次可不能再逃了。”瑶瑶转过头来，笑着看我，她的笑容里有些苦涩，“我明明知道的，学姐会觉得厌倦，我是明明知道的，也做好了心里准备，但是为什么我还是很难受？”
别说了……
我喉咙被她的难过堵上了。
“瑶瑶，不是……”
“学姐，我说过的，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你嗑的每一对CP从何时开始、何时结束；你的上几段感情从何时开始、从何时结束，我都知晓。但你不知道，你身边有多少个我，我无时无刻都想看着你，想看你的每一个变化，并且为你的悲喜而哭笑。学姐，我没有想过可以离你那么近，每一次跟你说话，我内心都激动不已，更不用说和你成为情侣这种事我会有多么高兴和激动。原本以为只是看着就够了，直到触碰到你的那一瞬间，我才知道我不可能离开你了。我这样表明心意了，学姐，你觉得讨厌了吗？害怕吗？”
我难以违背自己的内心，我的确很害怕这样亲密深沉的关系。
害怕万一某一天，这个说永远不可能离开的人转身离开了呢？
害怕习惯了两个人，一旦回到一个人自己就难受到要死。
我当然怕啊……
“让我想想……瑶瑶，我不讨厌你的，抱歉，我真的不讨厌你，……我讨厌的……只是我自己……这样卑鄙的自己……”我不停地哽咽道歉，挣脱掉她的手起身离席而去，慌不择路地冲出去，差点磕倒摔在路边。
自和悠悠谈话过后，我已经有两周没有再见瑶瑶，跟悠悠比赛的日子也到期了，比赛结束了。
“我一定让她失望了吧？我应该就这样放手的，明明以前我放手的时候是那么轻松，为什么这次就不行了呢？一想到瑶瑶曾经那么努力，努力地在我不知道的时光里，收集了我的点点滴滴，单凭自己的努力成长为一个充满魅力的人……”
自那过去并不知道过了几周，一切好像无事发生一样，我也浑浑噩噩混了一些日子，跟朋友出去旅行，周末跑到电影院里看那部以前忙时没看的某部动画，在满屏特效的亮光里看着搅天动地的主角，然后替收拾烂摊子的配角们愤愤不平。偶尔我买水果回家看看爹妈，只停留几个钟然后又回到自己的宿舍，避免同时也渴望着见到谁。
某个周末我穿了衣服出门，打算去哪里走走，宿舍里闷闷的，心里也闷闷的，想要出去透透气。
不多久，我竟然走回了自己的大学。曾经花了四年的时间在这里度过，一时之间没有改过来坐公交的习惯，然后就跟着那四年的熟悉的公交线路坐回到了学校。
——
“学姐，你很容易被别人牵着走、被骗，你还是要说多一些肯定自己、拒绝他人的话，才能保护自己。”
“如果学姐不是渴求那样的关系降临在自己身上的话，我会觉得你会是一个潇洒到我想象不到的人。但是如果学姐是的话，那么你一定会从现在开始，一点一点被人敲打，在发现真相的时候痛心疾首，因为你的现实背叛了自己的理想，然后变得麻木不仁。”
——
这些话，都是瑶瑶曾经说过的。她是个很厉害的人，洞若细微，能把我看得那么清楚，就连我要在哪里摔一跤都能看得无比清晰。
我来到大学社团的展览室，里面放着学弟学妹的作品，我在橱窗前面慢慢地移动，每一幅画都看得很认真。这样的动作，好像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岁月里窥探他人的生活一样——瑶瑶是不是一直在做这样的事？对我做这样的事？我心里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对她做过什么呢？
在某个时刻，橘色的阳光照到玻璃上，我停下脚步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慧慧学姐，是你吗？”
“嗯，是我。我觉得我现在能想清楚一些事情了，打算告诉你，以后我一想到有什么话就告诉你，可以吗？”
“学姐这么狡猾，是知道我不会接受悠悠，也不会拒绝你吗？”
“我对你狡猾，那不就说明了我会对你下功夫了吗？我想起了之前你给我的忠告，我在想如果没有你的忠告，我是不是还是那个做事畏畏缩缩、任由别人做主自己命运的废柴。”
“学姐不是废柴。”
“我一直觉得你在看人这一方面很有天分，你有过人的观察力和洞察力，其实，你是不是我在网上的一个朋友，太太？”
“不是，我是你在网上的许多个朋友。”
“有点意外，但是这确实是你能做出的事情。难怪你能这么了解我了，原来是现实和虚拟双重观察之后的结果啊。”
“学姐讨厌吗？”
“没有。”
“那我冒充悠悠向你发的那些消息，你生气吗？”
好家伙，原来那是你发的，害得我躲在外面好一段时间了，还差点要为自己预约德国骨科了。
“没有。”
“但是学姐，或许你也没有发现，悠悠她其实恋姐，她对你有着连她自己本人也没有发觉到的占有欲。我自从去过你们家就知道了，这家伙虽然嘴里埋汰你，但是她还是会为你去做任何事，有心事第一个会想找你聊天，讨厌杨钧那一类能把你明目张胆地抢走的人。其实她大概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感情，她有时笨拙到了在你伤心的时候不知所措，或者在你面对讨厌的人的时候突然会做到怒火蒙眼的地步。就连这次莫名其妙的竞赛也是，无论是对我还是对你，她可谓是爱恨交织，在我们面前她是下手重了，老是挑死穴点，可在背后却会暗自伤心呢。她啊，只不过是一边追求爱慕的人，一边想要引起姐姐的注意罢了。”
“你之前说了解悠悠，是指这个吗？”
“所以不要说自己孤独寂寞了，学姐你也正被人爱着呢。”
“瑶瑶。”
“怎么了，学姐？”
“我好像明白了悠悠喜欢你的原因了，你连安慰人都这么细心温柔。”
我也稍稍喜欢了。
“学姐。”
“嗯？”
“这也是我和悠悠喜欢你的原因。”
“你在哪？我过去找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