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你来温府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温大人冷冷看着男孩,面色极为不耐,温令儿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
“温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父亲对你说了什么?为何那个女人会出现在你府中?他们又是什么关系?”男孩虽然眉间覆了几分稚气,可通身气度不凡,而且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倒是让人小瞧不得。
温大人看着男孩眼底的寒意,心里微顿,淡淡道:“秀秀是我妻,她如今失忆了,同你父亲已然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若是旁人,他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眼前少年救过他一命,而且还是守着雁城的少年将军,更是霍将军之子,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她的孩子父亲是谁?”男孩面色阴冷,声音犹如清泉石上流,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意气风发。
温令儿总觉得男孩眼熟极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不待他深想,便听得自家父亲道:“自然是我的亲生孩子,你觉得我会娶一个给我戴绿帽的女子?”
男孩闻言,像是微松了一口气,继而冷声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若有朝一日我查出来同你之言相左,我会亲手灭了你的温府。”
温令儿看着男孩眼底的杀意,不似作伪,她心里微顿,终于想起来男孩像谁,不就是活脱脱的小号霍祁年么?
不过两人的面容相差极大,只有一双眸子看着像了几分,犹如鹰眼一般锐利,一眼就能看透来人心里所想。
少年话音刚落,此时躲在柜子里的女孩一下子冲了出来,低着头就往男孩的方向撞去,怒气冲冲道:“你这个大坏蛋!”
女孩还未撞到,就衣服后领一紧,下一秒就被少年一把拎了起来,少年看着小姑娘炸毛的模样,小脸嘟嘟的像是糯米团一般,看着极为可口。
“你是谁?偷听大人说话可不是好孩子。”少年凤目闪过一丝笑意,逗着女孩,这可比他以前养的猫儿有趣多了。
“我是你祖宗奶奶,你给我松开!”女孩说完,便听得一旁男人咳了一声,她方才记起来自家父亲站在一旁,她立马噤了声,犹如鹌鹑一般低着头,嚣张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温令儿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倒是记起来了儿时的确有过这件事,最后被父亲罚抄了一百个大字,那个少年自打那次便再也没来过了。
她笑声刚落,便听得少年冷声道:“谁在那处!”
温令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原本还现在外室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紧紧盯着自己,犹如猛兽一般,不待她开口,少年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你看得见我?”温令儿满眼诧异,想要挣脱少年的手,然而不待她挣脱开,便听得少年道:“喃喃,你往何处逃?”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温令儿猛然抬眼,此时少年早就消失不见,握着自己手腕的竟是霍祁年!
男人凤目阴沉,身影高大,将她笼罩在阴影中,温令儿心里大惊,想要甩开男人的手,霍祁年却一把将她拉向怀里,抵着她的腰肢,温柔又阴冷道:“喃喃,你逃不掉的。”
“你走开!为何不能放过我?”温令儿急得染了哭意,她求救地看向一旁的父亲,他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无动于衷。
“喃喃,喃喃,你怎么了。”温令儿听得声音,心里大骇,猛然睁眼,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梦。
她额间布满冷汗,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她长舒一口气,还未放松下来,就被一人抱在怀里,她心里大惊,正要挣脱,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喃喃,哥哥来了,别怕。”
温令儿闻言,微微失神,抬眼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便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兄长温柔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道:“哥哥?你来了?我这是在做梦么?”
“傻妹妹,你好好看看我。”少年看着自家妹妹苍白的小脸,又气又心疼,自家妹妹脸上的嘟嘟肉早就瘦没了,下巴尖尖的,手上都是淤青,看着哪里像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温令儿愣愣看着少年,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家兄长的下巴,温热真实,她不敢确定,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一阵痛意传来,她方才哽咽道:“哥哥……哥哥你终于来了,你过得好不好,霍祁年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少年看着自家妹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酸涩无比,他伸出大掌一边给自家妹妹顺毛,一边给她擦干泪水道:“我过得很好,喃喃乖,哥哥没事,吃得好过得好,霍祁年是不是欺负你了?”
“霍祁年威胁我若是不听话,就要你的命,我怕……那……那哥哥怎么、怎么不来找我?你忘了我么?”温令儿紧紧拉着自家兄长的袖子,卸下所有心防,像个孩子一般,哭得泣不成声。
两人虽然是龙凤胎,可少年心智却比温令儿成熟不少,以前在温府是跟着父亲四处奔波,温令儿被他护在身后,别人欺负她,他会让那个欺负自家宝贝妹妹的人体会十倍的痛苦。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在霍祁年手下卖命,他就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妹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自家妹妹不仅瘦的皮包骨,而且还伤了心,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会让霍祁年跪在自家妹妹面前求饶。
少年看着温令儿哭得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都快碎了,急急道:“哥哥错了,应该早些去找喃喃,哥哥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不会了,哥哥答应喃喃,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温令儿这一年被将军府的繁文缛节压的狠了,所有委屈都憋在心里,如今见了亲近的人,心里难过便喷薄而出,她紧紧抱着自家哥哥,放声大哭。
她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平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哽咽道:“哥哥,大姐姐、去了哪里?你们怎么、怎么没有在一块?”
少年原本想哄着温令儿睡下,这个话题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然而如今温令儿一提,他又不好瞒着她了。
“大姐如今安全,正在扎格大草原的部落中,你别担心,她……她说等我们在京都安顿下来,她就会来找我们。”少年硬着头皮,他总不能告诉自家妹妹,大姐并非母亲亲生女儿。
大姐和他走散之后被带去了扎格大草原,也不知如何成了扎格大草原部落首领的义女,而且还……还养了不少面首。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笃定的目光,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止了哭声,躺在自家哥哥的怀里,心里安然,然而小手却紧紧抓着自家兄长的袖子。
少年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原本就细弱的胳膊如今更是细了几分,像只瘦弱的猫儿一般,他知道她这几日身体状态不好,便低声给自家妹妹哼唱儿时母亲唱过的童谣。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①”少年嗓音明亮,犹如风吹过青松高岭,安宁静好,化为潺潺流水,落在温令儿的梦中,不过一会儿,温令儿便睡了过去。
少年看着自家妹妹乖巧安静的睡颜,泪痕未干,他叹了口气,眼底露出宠溺之意,伸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正要离开,才发现袖子紧紧握在自家妹妹手中。
此时藏在床底的白狐突然窜了出来,颇为警惕的看着少年,试探一般地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袖子,试图让少女松开手,温令儿低低嘤|咛一声,便松开手翻了个身。
少年看着眼前通身纯白的狐狸,想到伏梦和他说的话,伸出大掌给它顺了顺毛,低低道:“好好陪着我妹妹。”
白狐看着眼前少年,歪了歪头,极为傲慢地别开头,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窝在温令儿身旁,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少年见状,便灭了几盏蜡烛,掩门离开。
他刚出门,便看到伏梦和明德王站在门口,少年朝着男人抱拳道:“晚辈温瑾枫见过王爷,多谢王爷对喃喃的照顾。”
明德王看着眼前少年,紧握着拳头,像是极为激动,盯着少年看了许久,方才道:“方才你唱的那首歌谣,是从何处学来的?”
“是晚辈母亲哼唱的曲子,晚辈曾问过,她并未谈及太多,只说与故人有关。”温瑾枫看着眼前男人,并未多想,只当是他好奇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