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退了几步,一把抽出程修庭喉咙的利箭,薄唇微勾道:“程修庭喜欢眼睛生得好看的女子,玩的尽兴之后,便会挖出女子的眼睛,泡在密制的药水中,我的身份,不仅是镖员,也是调查此事的暗卫,所以他如今知道我的身份,为了大局,不得已动手杀了他。”
男人这番言论听着煞有其事,然而温令儿却不敢信了,她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若真如贺凌所说,那他接近自己,应当是为了调查程修庭此事,所以不惜以自己的命赌之,还真是,可笑至极。
温令儿如今心中难过之意比身上的不适感更加强烈,她伸手挡开男人的手,淡淡道:“罢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你放我下来,哥哥他们应该快来了。”
少女突如其来的疏离感让贺凌不由心里一跳,明明两人身子紧/贴在一起,然而两颗心的距离却极远,拥而不得,望而不得,一阵失落感猛然席卷而来。
“郡主,您身子不适,还是属下……”
温令儿冷漠打断贺凌的话,费力挣扎着,“不必,放我下来。”
少女眉眼凝着寒意,小脸崩得紧紧的,贺凌知道她如今心里极为不开心,好似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会一掌呼在自己脸上,尽管如此,贺凌还是询问道:“郡主,是属下做错了什么惹得您不快?”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脸上便挨了温令儿一巴掌,少女气得胸口起伏,冷笑道:“从今以后,你不用来王府了,我可不敢再信一个为了私事随时将我推出去的人,贺凌,你让我失望了。”
她不该如此轻信一个人,明明有前车之鉴,可她还是选择信任贺凌,她想起方才程修庭言语中的意有所指,原本心里的疑团更多了几分。
贺凌并没将她放下,手中力度强了不少,抱着她一步一步往明德王府走去,此时离明德王府的距离不过半刻钟,只要待在此处,不久后温瑾枫就会带人来了,温令儿看着素日温和谦卑的男人突然脸色阴沉,一颗心好似打鼓一般忐忑不安,唯恐他会做出什么事。
正当两人僵持时,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有人道:“郡主,你在哪?”
温令儿闻声,想要开口呼喊,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力气,声音极小,她使着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然而贺凌压根没有理会他。
“贺凌,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温令儿气急败坏骂道,此时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让她想起被霍祁年支配的恐惧,这种无力感,她已经很久都未体会过了。
男人勾唇,眼底带着宠溺之意,以温柔又低沉的嗓音哄道:“郡主,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想摆脱,除非我死。”
贺凌话音落在温令儿耳边,好似带起一阵风,将温令儿深藏于心的恐惧感掀起,她惊恐地看着男人,正要开口,便听得身后有人道:“她说了放开她,你没听到么?”
温令儿转头看去,眼前赫然出现林绍学的身影,她鼻子一酸,心里大定,急急道:“表哥,你来了!”
少女言语中的欣喜和期待是真真切切的,眼底带着亲密依赖的笑意,那是他不曾拥有过的,不待他深想,林绍学匆匆走来,一把接过怀里的少女,冷冷看了他一眼,轻蔑道:“你还不配。”
温令儿紧紧抓着林绍学的衣袖,她能感受到贺凌投来的目光,毫无遮掩,让她害怕,转过头不再看男人,趁着如今清醒,她朝着林绍学低声道:“表哥,我累了,我想回家。”
林绍学原本还想刺贺凌几句,然而如今温令儿发话,少女好似如乳鸟投林一般依赖着自己,他心里一软,不再理会贺凌,温和笑着安慰道:“好,别怕,表哥这就送喃喃回府。”
言罢,林绍学将温令儿抱上马车,朝着明德王府的方向而去,贺凌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又低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怀里,好似整颗心也被剜去一般,只留下血肉模糊,以及黑暗处吹过的冷风。
此时贺凌身后悄然出现一个暗卫,恭敬道:“主子,一切都处理妥当,程家姑娘如今已经送到那个人府中去了。”
“下一个,是林绍学。”
第78章 属下喜欢您
温令儿自中秋节那日遇险受惊便染了风寒,如今正窝在院内养病,明德王又心疼有生气,舍不得罚她,便将她禁在王府中,如今哪里都去不成,她看着府内依旧花团锦簇的桂花树,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此时纤云捧着一小碗燕窝走了进来,看着弱不禁风的自家小姐正坐在窗子吹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郡主,您身子好不容易恢复几分,怎地又开了窗,若被王爷知道,铁定又要罚您了。”
温令儿这几日听得这些话耳朵都快生茧子了,不过生了几天病罢了,而且她早就恢复了,不过是不想吓到他们而已,她扯着嘴角笑了几声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对了。这几日京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毕竟中秋那日贺凌杀了程修庭,那可是朝廷大臣的嫡子,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尚书府不可能善罢甘休,她虽然极为反感贺凌的所作所为,可毕竟人是她找来的,她得善始善终。
纤云将手中午燕窝递给温令儿,歪着头细细想了一会儿,方才道:“听闻尚书府的嫡子失踪了,至今都还未寻到,听闻连霍……”她差点将霍祁年的说了出来,她顿了顿,继而道:“听说将军府那个人也出动了,想必是惊动到陛下面前,又有那层关系在,所以便极为大张旗鼓。除此之外……”
她想了想,有些犹豫,毕竟是那等腌臜之事,唯恐脏了自家姑娘的耳朵,温令儿见纤云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疑惑道:“怎么了?可是查出真相了?”
“并未,听闻尚书府的嫡女,也就是那位同那个人定亲的程家小姐,昨日从二皇子的皇子府里出来,听说是昏迷着送回尚书府的,至于真相如何,奴婢并不知晓。”
温令儿看着纤云微红的脸蛋,知道大概是发生什么事了,想必程珠玲是同二皇子有染,所以等同于她给霍祁年戴了一顶绿帽子?
“将军府那处可有动静?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这亲家怕是结不成了。”她一改方才颓靡之态,顺手抓了一枚果子,便吃便笑道。
霍祁年那厮也有今日,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什么锅配什么盖,程珠玲就该同霍祁年这种混/蛋天长地久,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双眼发亮,知道她这是对这事生了兴趣,她无奈笑道:“您若是想知道,奴婢替您打听打听去,”
她话音刚落,白嬷嬷便走了进来,脸色严肃,看着温令儿道:“郡主,贺凌在外求见,老奴已经打发过他一回了,可他不愿离开,说您若是不见他,他就一直跪着,直到您见他为止。”
温令儿闻言,脸上的笑意立马消了几分,她冷哼道:“他若是愿意跪就跪着,等兄长和爹爹回来,将他赶出去便是。”
“姑娘,贺凌哪里惹您生气了?奴婢去会一会他,他哪来的胆子如此?”纤云看着好不容易开心起来的姑娘沉了眉眼,忍不住低声呵斥贺凌道。
“并非如此,只是贺凌的身份让令人疑惑罢了。”她笑了笑,并未将那日之事告知纤云和白嬷嬷说,毕竟贺凌亲手杀了程修庭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温令儿这两日都在思索那夜程修庭话中何意,程修庭给自己的感觉是他和贺凌定然是熟识之人,不然程修庭又怎么会有贺凌的把柄?
程修庭提到的真实身份又是指什么?为何贺凌非要将程修庭置于死地,而且程修庭犯罪自有大理寺处理,贺凌怎可能会有处理囚犯生命的权利?只能说,程修庭一定知道了贺凌的软肋,所以这才招了贺凌的杀心。
思于此,温令儿起身踱步到桌案旁提笔写了一张纸条,继而看向纤云道:“你帮我递张纸条给兄长,一定要保密。”
纤云点了点头,接过纸条往前院而去,温令儿站在窗子前,看着跪在院门口的贺凌,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她有些懊悔太过随意的决定,明明同宫里的阿白不过一面之缘,便草草答应了此事。
而且,贺凌的身上疑点重重,她想起昨日贺凌将自己交给程修庭时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心尖不由一阵颤抖,一阵冷意顿时在背后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