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惊，飞快地把脑袋缩回去。
季止行放下水杯走过去，被白知言阻止，她道：“等等，你别过来。”
他前迈的脚顿住。
烘干机里衣服烘干了，白知言飞快地把衣服穿上走出去，她觑了眼季止行，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半点没有停下来与他说话的意思，脚步迈得飞快。
季止行没办法，只能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拦在她的面前。
“又躲我？”他低声说。
“没有，”白知言把额前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时间太晚了，我想休息。”
季止行：“我们谈谈。”
“我们没什么好谈的，”白知言直接拒绝，她脑子乱得很，思维根本不清晰，她不想谈任何事情，“我要睡觉了，你让开。”
“你睡得着吗？”
白知言：“……”
季止行说得没错，她这会儿根本没有睡意，白知言干脆坐到沙发上去，她抱了一个抱枕在怀里，半躺在沙发上，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很困，但是睡不着。
季止行的存在，让她除了困，还觉得紧张。
她打开电视。
电视里正在播放她参加的那档综艺，画面里是她滔滔不绝夸人的内容，把参加《魔域闯关》的另外几个人都夸奖了一遍。
白知言记得，姜悦悦还跟她说过，她这段夸人的内容非常吸粉，许多网友都觉得她非常地可爱，能说会道，表达十分流畅，综艺感很好。
可白知言看着看着，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
她终于发现，电视里播放的是她的cut版，而季止行就坐在她的旁边，好像她当着他的面，把他的心思掏出来看了似的，气氛有点尴尬。
季止行打破沉静道：“这个综艺你看过吗？”
“看过，没看全。”
“你的镜头全部看过吗？”
“没有。”
“《青春唯你》和这部综艺，你的镜头我都做了cut版，你要吗？我可以发给你。”
白知言表情有点复杂，不明白季止行为什么要把自己亲手做了cut版的事情告诉她，她更觉得尴尬了，摇了摇头道：“不用了，我不想看。”
季止行的手指轻轻敲着手下的长腿，唤她：“知言。”
“啊？”白知言紧张地应了声。
季止行看向她，目光深不见底。
过了会儿。
“要跟我在一起吗？”他问。
白知言心如擂鼓，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回视着季止行的眸光，内心乱作一团，她说不出话来，只愣愣地望着他。
“不要吗？”他又问。
白知言垂下头去，暖黄的灯光照得她的脸蛋有点泛白，她空洞地说：“你能不能先不要问我这个问题，我现在没办法回答你。”
季止行按了按眉心，苦笑，“是我着急了。”
白知言握住遥控板的手指很紧，许久后她道：“哥，我们是兄妹。”
“四年前，不，快五年了，那时我就说过，我没有妹妹，我也不需要妹妹，只要你想，我们就不是兄妹，你别急着给答案，好好考虑，我可以等。”他道。
他站起来：“很晚了，休息吧。”
白知言看着他往楼上走，高瘦的身影孤单沉寂，她忽然怀疑，这几个月来，他突然对她好，千方百计接近她，是不是都是为了引诱她，只为了让她陷进去。
这条路那么坎坷，他是早就已经决定要走了吗？
白知言沉沉地闭了闭眼睛。
次日早上，白知言坐季止行的车离开云间河湾，她在半路下车，转道回了望江苑，下午在姜悦悦的陪伴下去摄影棚拍广告。
姜悦悦看出白知言是明显的心不在焉，好在她把工作和生活分得很开，一进入工作当中，所有不好的情绪都会立刻烟消云散，把自己完全投入到工作当中。
她接到的三个代言都不是高端产品，广告的要求也简单，对白知言而言毫无压力，她很轻松地完成了任务，然而，一从工作中脱离出来，她立刻又心不在焉起来。
回去的路上，姜悦悦好奇地问：“你现在到底是高兴多一点还是忧伤多一点？”
“我说我很高兴，你信吗？”白知言道。
姜悦悦摇头。
白知言笑了笑：“我昨晚几乎一夜没睡，我一直以为，相爱是很难很难的事情，我爱的人，他也爱我，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我没那么幸运。”
“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他亲口告诉我，我是幸运的。”白知言心里涌着激动，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这是上天对她最大的恩赐。
可是，可是……
一如她配不上张泽宇一样，她也配不上季止行。
况且，那人还是她的哥哥，他的身份和别的男子更是不同，她不认为他们能在一起，更不认为他们能够相携走一辈子。
她从小到大，遇到过太多事情，别人的，自己的，她从那些事情上总结出了一个道理，在面对希望渺茫的事情的时候，要懂得及时止损。
她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一杆秤，她知道什么合适自己，什么不合适自己。
她知道自己配得上什么，配不上什么。
当季止行第一次问她的时候，她没有答应，其实就已经表明了她的意思，她不会答应的，她非常清楚自己和季止行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勉强当下兄妹还可以，若是跳出了兄妹这层关系，牵扯到男女之情，便不可。
别的不说，季元宁和白蔓音就会最先站出来反对他们。
姜悦悦凝重道：“你看起来，可不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如果我喜欢的人跟我表白，我大概睡着了都会笑醒吧，不像你，想哭哭不出，想笑笑不出。”
白知言朝她露出一个假笑，“我笑了。”
姜悦悦一巴掌拍在她的额头上：“得了吧你，折磨人的小妖精。”
“我哥也有这个意思，”白知言提到季止行的时候，脸上多了几分笑意，“他说我专注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总感觉我在勾引他。”
她掰正姜悦悦的脸，“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我像是在勾引你吗？”
姜悦悦点头，“你生了一双桃花眼，自带勾魂摄魄的魅力，你哥指不定就是被你这双桃花眼给溺毙了，然后就疯狂地爱上了你。”
白知言被姜悦悦说得起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你说的是我哥吗？”
“是啊。”姜悦悦道。
白知言干笑两声：“呵呵，我哥与‘疯狂’二字隔了不止十万八千里，他从小到大就没有疯狂过，更别提疯狂地爱上我了。”
“说你当局者迷吧，”姜悦悦拿开白知言的手，“你哥喜欢你这件事，本来就挺疯狂的，更别提他还跟你表白了，那是疯狂中的疯狂。”
“他没有疯狂的时候？切！”姜悦悦撇了撇嘴。
白知言：“……”
为什么她无法反驳。
连拍了三个广告后，《薄夜》的宣传终于开始了，白知言跟着《薄夜》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连着跑了好几个城市，最终又回到京城参加最后的首映礼。
白知言找张倩要了三张观众票，分别给了姜悦悦、蔡晓雯和秦朝暮，她们三个非常地兴奋，进来后一直在暗戳戳地跟白知言打招呼。
白知言让她们稍安勿躁。
王安实力强，名声响，霍睿是影帝，在圈内的好友数不胜数，沈碧有最佳女配加持，这三人组合在一起，来首映礼捧场的大人物就很多。
白知言看见了好几个熟悉的人。
蒋一铭、容离还有——
季止行。
白知言还意外地看见了山阳开泰的赵世皴，他就坐在季止行的旁边，正在跟季止行说话，季止行偶尔点一下头，接几句话说，两人不知在说什么，很聊得来的样子。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白知言认识的人，都是圈里的。
主持人在台上讲了一段开场白，然后请演员和导演上台，白知言是个小配角，自然是往角落里缩，她站在最边上，谁知沈碧却朝她招手：“知言，站那么远干嘛，站我旁边来啊。”
白知言摇头：“不了，谢谢。”
沈碧去拉她，这姑娘看着细胳膊细腿的，劲儿还挺大，白知言挣扎了下，竟然没挣扎开，就硬生生被拉到她的旁边。
白知言尴尬得满脸通红。
沈碧道：“你躲什么，凭你的戏份，站我旁边正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