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止行:“这跟你没有关系,我今天找你,是希望你能停手,往后不要再再网上说和白知言有关的任何事情,否则,和你走得近的那些人,会尝到被迁怒的滋味,就像你迁怒白知言一样,明白吗?”
李莹忽地冷笑:“你觉得白知言是无辜的?”
季止行冷淡地看着她。
李莹虽然发怵,但还是鼓起勇气道:“你以为她无辜?你知不知道,她爸杀的人是她的老师,是我的妈妈邱文英,我的妈妈,是因为白知言而死的。”
她眼眶猩红,道:“出事那天,是开学第二天,白知言没有来学校,我妈知道她家里的情况,她爸妈离婚,她妈跑了,留下了她,她爸是个酒鬼,喝醉了就打人,我妈担心她不来上学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去她家里找她,结果你猜怎么着?”
“白知言她爸又喝醉了酒,把她用绳子捆住不准她上学,我妈找过去的时候,她爸还醉醺醺的,我妈去救白知言,他爸发了疯,用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打中了我妈的后脑勺,把我妈打死了,你说白知言无辜,你告诉我,她哪里无辜?”
所以,白知言才说,她欠李莹的?
季止行握住茶盅的指骨因为用力而泛白,虽然猜测过很多种可能,但是却没有想到事实远比他以为的要残酷十倍,百倍。
她把邱文英的死,揽到了她自己的头上,认为若不是因为她,邱文英就不会死,虽然这件事并非她能控制,但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她一直在自责。
她从小生活在那样黑暗的环境里,好的东西没有得到,还被扣上了一顶害死自己老师的罪名,季止行都不敢去想,当时的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问:“她亲眼看见的?”
“当然是她亲眼看见的,”李莹讥讽地笑了笑,“你不知道吧,就是她,亲自在法庭上做的证,证明她爸用木棍打死了我妈。”
茶盅里滚烫的水溅出来,落在季止行的手上,他恍若味觉。
他道:“你既然说她被捆住了,这件事自然不是她能够控制的,你母亲的死,虽然跟她有关系,但根本不是她造成的,你的债主应该是陆耀文,而不是白知言。”
“怎么不是她造成的?我妈不是去找她的?不是为了救她被她爸打死的?如果不是她,我妈就不会死,你说不是她造成的,不觉得可笑吗?”
“你妈见义勇为而死,让她死的是施暴者而不是受害者,白知言她也是受害者,如果你搞不清楚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就回去问你父亲,让你父亲给你解释,”季止行来之前就有要和一个傻逼对话的心理准备,这会儿难得还剩点耐心,“你开个条件,怎么才能收手。”
李莹:“你想用钱解决问题?”
季止行松开茶盅:“如果钱不能解决,我只能用其他办法,你选一个。”
“一亿,”李莹开口,“你们盛世家大业大,富得流油,一亿对你来说,应该不算什么吧,你想用钱解决,没问题,给我一亿,我保证从以后,再也不提。”
季止行从座位上站起来。
他很高,站起来的时候,李莹的头要仰得很高才能看见他的脸。
她听季止行道:“毫无诚意的谈判没有任何意义,李小姐,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这句话,我会让你切身体会到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莹突然慌了起来。
她猛地站起身:“你想做什么?”
“别急,你很快就会知道。”季止行抬脚走出了茶室。
☆、第 74 章
他离开后,不到一分钟,茶室的门再次被人推开,秦风含笑走了进来,朝李莹道:“李小姐,我们季总已经走了,我送你回去吧。”
李莹:“不用,我自己走。”
秦风微笑,语气却不容置喙,“还是我送你回去比较好。”
李莹知道自己拗不过,只能跟着秦风上了车,车内的空调开得很低,李莹被冻得忍不住双臂环胸抱住自己。
秦风吩咐司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点,别冷着女孩子。”
司机调高了空调的温度。
秦风朝李莹笑道:“李小姐,你母亲的死我了解我,这件事虽然和白知言有关,但怎么也不能把责任推到白知言的头上把。”
“怎么不能?怎么不是她的错?”李莹声音尖锐。
她口气不好,像只随时都要炸毛的鸡,但秦风丝毫没有跟她计较的意思,他彬彬有礼道:“这件事,第一,白知言因为被家暴而不能动弹,你母亲去与不去,不是她能决定的,第二,陆耀文喝酒家暴,也不是她能决定的,第三,她去不去上学也不是她能决定的,第四,她并不知道你母亲会去救她,就算她知道,被捆住的她也做不了什么。你把责任推到她的头上,太过牵强,根本说不过去,而且陆耀文已经因为这件事被关进了监狱,施暴者已经得到了惩罚,你现在这样闹白知言,根本就是在无理取闹,你若是真的不甘心,等陆耀文从监狱里出来了,你可以去找他的麻烦,而不是找白知言的,因为白知言也是受害者。”
“而且,人家白知言指不定根本不希望你母亲去管那个闲事,陆耀文喝醉了总有酒醒的时候,他酒醒了,自然会放了白知言,你母亲不去找白知言,大家都不会有事,你母亲去找了,她虽然得救了,却被扣上了一顶害死老师的帽子,孰轻孰重,你换位思考一下。站在旁人的角度看,白知言其实很无辜,她有什么错呢?你想要报复,真的找错人了。”
李莹面色惨白。
秦风翘起二郎腿,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说:“你是我们季总少数几个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但他还是决定亲自出面来见的人,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李莹冷着脸回答。
“因为白知言既是盛世的大小姐,也是盛世的艺人,你在网上说的那些话,会给白知言本人以及盛世传媒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季总身为白知言的哥哥和盛世总裁,当然不可能不管,我们季总亲自见你,就证明他很有诚意地想好好和你谈这件事情,但如果你提一些不着边际的要求的话,恕我直言,那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李莹听得手心冒汗。
“我们季总每天都很忙,且耐心十分有限,他没有直接采取行动,制止你的行为,是因为你是受害者,而你的母亲曾经对白知言表现过善意,所以他才会选择用温和的办法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他的耐心毕竟有限,如果你不识好歹,一直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你的家人朋友都会因为你的一意孤行而承受让他们无法承担的后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李莹牙齿打颤:“你在威胁我?”
秦风微笑:“我不是在威胁你,我是在劝你,不要和我们季总作对,白知言是他捧在手心里的妹妹,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她。趁季总现在还愿意用金钱补偿你们,你最好拿钱了事,等季总耐心耗尽,你的后果只有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言尽于此,你好好想想。”秦风道。
他从钱包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李莹:“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如果想通了,可以打电话给我,劝你最好快点想清楚,不要自掘坟墓。”
秦风在中途下车,让司机送李莹回去。
他站在街边,一边拿手给自己扇风,一边想着白知言的遭遇,忍不住道:“真惨。”
只要一想到被捆住的白知言亲眼看见了自己父亲杀死自己老师的画面,他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更不要说当事人白知言。
白知言又做梦了。
破败的租屋里,衣衫脏污的陆耀文坐在门槛上,他的手边有几个歪倒的酒瓶,白知言推开大门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画面。
她心尖猛地跳了跳,转身就想跑,陆耀文却猛地蹿上来拉住她的手臂。
喝了酒的男人完全失去了理智,他抓住白知言,扬起手就几巴掌打在白知言的头上,她被打得头晕目眩,眼冒金星,她拼命挣扎,却毫无作用。
她被陆耀文拖进租屋里。
屋里有一股腐朽的味道,陆耀文一边拿绳子捆她一边咒骂。
“不知死活的东西,你还想读书,读书有什么用?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老子就是读书读过来的,读书就是浪费钱,浪费老子的钱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