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季白和温白同时看向他:“为什么?”
“因为…”拓拔嘉誉一时语塞,总不可能说季呈徵是虞国太子,不可能喜欢上郢国丞相的女儿吧。
拓拔嘉誉想了会儿,振振有词道:“许大哥是下人,许姑娘是小姐,不会的吧。”
温白用一种大人的语气道:“小孩子家家的,知道什么啊?你知道女子的字只有亲密的人可以叫的吗?你没听见阿三叫乘月什么吗?”
江季白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是也叫了?”
温白解释道:“我跟她是兄弟,她跟我是姐妹。和阿三可不一样!”
拓拔嘉誉摇了摇头:“没听懂。”
江季白思索道:“不过,刚刚许姑娘说皇上看上她的时候,阿三的脸色都变了。”
三人又嘀咕了会儿,拓拔嘉誉说要去给她姐姐请安,就先离开了。
等四周没人了,温白才拉住江季白,正色道:“季白,我这几天听说了一件事,我先告诉你一声…”
江季白看他义正言辞的,调侃:“怎么?你升官了?”
“哎,别闹!”温白捏了捏他的肩膀。
“你说。”江季白带着笑意道。
温白瞄了瞄四周,悄声道:“有人密奏御贤王在江南有自己的私兵。”
江季白立刻不满了:“开什么玩笑?”
“先不说开不开玩笑,豢养军队可是大罪,你有没有留意过你爹有什么不对劲的举动?”温白问。
“你什么意思?”江季白没好气道:“我自己爹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温白嘱托道:“可是无风不起浪…你还是回去问问御贤王…”
“我爹要是对这天下有意,就不会等到今天。”江季白语气生硬道。
温白急了:“我不还是担心你吗?万一出事了,你不也得受牵连?”
江季白不甘示弱:“你说的轻巧,若是被这样揣测的是你爹,你也这么冷静吗?”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半晌,两人对视了一眼,温白从江季白身边略过,轻声道:“我和我爹对彼此都是无关紧要的,要是我的话,估计…会很冷静。”
江季白这才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了,“温…”他猛地回身想拉住温白,却发现温白走远了。
明明知道温白在温家的情况,还这么出口无状,江季白很懊恼,但为什么自己这么激动?
因为温白说出了自己许久以来一直担心的事吗?
父亲夜里经常不见,姐姐对此讳莫如深,温白…说的是真的吗?
温白边走边自责,真是的,江季白那么敬仰他爹,自己应该再委婉些,他不轻不重地给了自己一耳光,刚好被从帐子里出来的温玄撞见,温玄不冷不热地开口:“呦!知道自己混账给自己一巴掌?”
温白讪讪笑了笑,忙得把手背后:“我…挠挠痒。”
温玄瞥了他一眼,道:“收拾收拾东西,下午我们离开。”
“啊?”温白莫名其妙道:“围猎还有三天啊。”
“怀远大将军的忌辰快到了,他的牌位在济安寺,我们准备去济安寺看看他老人家,路程稍远,来去要几天,我已经向圣上辞行了,你打理一下。”
温白心道,那是你外公,又不是我的,非得带上我干吗?温白不想颠簸受累,磨磨蹭蹭道:“我会给你添乱吧?”
温玄一眼看穿了温白的心思,冷声道:“你可以选择自愿去,或者被绑着去?”
“我现在就去收拾。”温白麻溜地进屋了。
温玄看他进屋后,一个人去了皇后的营帐里,通报之后,温玄就进去了。
皇后笑容慈祥:“晏清,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看姑姑了?”
“今天下去要离开,特地来给娘娘辞行。”温玄行了一礼道。
“哦?回天渊城?这么快?”皇后有些讶异道。
温玄淡淡道:“去济安寺,臣外公的忌辰快到了。”
皇后温和道:“晏清,这里没外人,都是一家人,我们就姑侄相称吧。”
“礼不可废,娘娘。”温玄道:“况且,娘娘若真把我当成一家人,又如何会想着算计温家呢?”
皇后心蓦地一慌,尴尬地笑道:“晏清,你什么…意思?”
温玄云淡风轻道:“臣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若娘娘真心把温家当做靠山,就别把宫里那套用到温家身上。”
皇后急忙站起来解释:“本宫以为温白与温家不和才…”
皇后还没有说完,就被温玄打断了:“他姓温!”
皇后一时语塞,温玄拜别:“微臣告辞。”
等到出发的时候,温白犹豫着站着不动,留恋地看着猎场那边,常文政猛地拍了下他,温白差点没站稳,回头看常文政牵着马,奇怪道:“常将军,你要去哪里吗?”
常文政对着温白道的头就敲了一下:“你们去哪里?”
“济安寺。”温白揉了揉脑袋回答,然后恍然大悟:“对了,怀远大将军是你爹,你也是去看他的吧。”
常文政夸张道:“哇!你这么聪明,这都被你猜到了。”
温白汗颜:“这可一点也不好笑,将军。”
常文政将胳膊随意搭在温白肩膀上,问道:“你在看什么,还不上马车?”
温白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地看了下常文政,刚想开口,就被温玄打断了:“在看江衍吧。”
温白没有否认,常文政眯着眼想了半天,试探着开口:“御贤王世子?”
温玄嗯了声,又对温白道:“陛下举行了围猎比赛,他该是后山去了。”
温白转身,笑了笑:“那我们走吧。”
温玄没有动,温白以为他还有事,看向他,温玄沉默了片刻,开口:“你要去跟他道个别吗?”
温白一时失神,温玄何时这么通情达理了?略一思索,有些苦笑道:“还是别了吧,我们中午闹了些矛盾,估计他现在也别扭着。”
温玄道:“也好。”
温白看了看身后的马车,只有一辆?那不是要跟温玄做一辆车?那自己一路都要不自在了,温白笑道:“我要骑马。”
“随你。”温玄瞥了他一眼,对常文政道:“舅舅坐车吧,赶路要赶到晚上呢。”
温白:“……”晚…晚上?
第33章 预兆
马车走了会儿,常文政放下车窗帘子,问温玄:“离你外公忌辰还有些日子,为何这般匆匆离开帝京?”
温玄摩擦着腰间的玉佩,缓缓道:“天渊城,怕是要变天了。”
常文政沉默了半晌,也叹了口气:“圣上终是沉不住气了吗?”
温玄略显讽刺道:“从舅舅兵权被削开始,不就已经沉不住气了吗?”
“温家把棋子都压在了太子身上?”常文政正色问道。
温玄道:“他是唯一的选择。”
“你不怕圣上对温家下手?”常文政目光深沉。
温玄淡淡道:“温家向来安分守己。”
常文政认为不然:“这无关乎温家是否安分守己,你可知怀璧其罪?”
“舅舅是说,祖父留下的观影?”温玄不自觉地攥紧拳头,关节咔咔响了几个,接着道:“若非乱世,观影不得启动,这是祖父留下的话,况且,观影是温家之物,并非皇家之物。”
“若你是圣上,你会留着一只沉睡的猛虎在身边吗?”常文政问道。
温玄沉默了,观影,是温玄祖父温霆岳跟随先帝征战四方时创立的一支军队,由四十人组成,四十个人在暗杀,情报,潜伏,格斗方面炉火纯青,曾经温霆岳带领观影四十人冲入敌军千人阵中救下先帝,途经之地,所向披靡。
天下安定后,温霆岳明面上解散了观影,暗地里不断培养观影后人,以备国家之急,没想到会被当今圣上觊觎。观影由温家每任家主继承,温索瑜早在温玄十六岁时,就把家主之位传给了他。
温玄眉头紧皱,常文政接着道:“我近来常心神不定,若御贤王出事,下一个会不会…”
温玄打断道:“我自有打算。”
“你向来有主见,这一次,也不知是对是错。”常文政叹气。
常文政惆怅地看向窗口,正好看见温白正在跟侍卫唠个不停,他问:“为何带上他?让他跟随大部队回帝京不行吗?”
温玄扫了眼窗外的温白,温白正笑的开心,温玄淡淡道:“怕他惹事。”
秋猎以后,天渊城开始暗潮涌动,弘道帝准许安定公拓拔嘉誉率齐国旧部,前往齐国故都北墉城,这一决定在朝上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