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在此放肆!”
昏暗的大堂里传来一阵脚步声,温叔脸色顿时变了,温白将他护在身后,直视着前方。
随着一股沉香味飘来,大堂里出现了几个人,两三个老者,还有几个年轻人,其中就有温骅。
温骅看见温白脸都青了,他搀扶着一个老者,嚷嚷道:“太公,就是他,他就是温白!就是他打我,他跟温玄狼狈为奸,目无尊卑,还辱骂族老!说您是…老不死的!”
温太公年近百岁,闻言,他瞪了温骅一眼,温骅指着温白道:“都是他说的!”
温太公看向温白,温白恭恭敬敬地作揖:“不孝子孙温白,拜见各位长老。”
“温骅所说,可是真?”温太公慢吞吞道,他的声音像是冬日将要折断的枝杈。
温白勾唇:“哪一句?”
其他人瞪大眼睛:“你!你…你说的是什么话!”
“人话。”温白处变不惊:“不然还能是鬼话?虽说你们是到了该去见鬼的年纪了,但好好活着也不错,长老何必咒骂自己?”
“放肆!”
温白眼神锐利:“随意囚禁国公,你们置国家王法于何处?难道这不算放肆吗!”
温骅被他气的大叫:“温玄生死不明,温索瑜有疯病,他们配为国公?!如今我才是国公!”
温白迈着悠闲的步伐走近:“你可有奏请陛下?他可传来圣旨了?”
温骅哑然。
温白噗嗤笑了:“既然没有,你做哪门子的国公?”
温太公幽幽开口:“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你来干什么?莫非也想争这爵位?”
“不敢。”温白站在离温骅一步远的地方,含笑:“我今日来,只是想认祖归宗。”
温骅大叫:“你做梦!你已经被剔除温家族谱了,温家从此没你这个人!”
温太公咳了两声:“骅儿,大吵大闹,你成何体统?”
温骅连忙闭嘴了。
温太公浑浊的眼睛看着温白:“温家非你容身之地。”
温白摊了摊手:“成啊,那我爹呢?我总得把他带走吧。”
温太公:“你与温家无关,自然也与他无关了。”
“我要见他。”温白只声道。
温太公皱眉:“你听懂吗?”
“我很喜欢说话。”温白突然道,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太公:“但如今,与你们多说一句,我都觉得是白费口舌!”
话音刚落,温白便劫持住了离他最近的温骅,温骅惊叫:“太公救我——”
温太公显然没有料到,他额头的褶子动了动:“你想干什么?”
“我说我要见我爹。”温白不耐烦道。
温骅哭天抢地道:“太公救我啊~”
长老们面面相觑,最终温太公发话:“温利,带路。”
到了柴房门口,温叔忙去推开门走进去,然后哭喊道:“老爷——”
温白一巴掌砍晕温骅,将他扔进了柴房,温太公怒道:“你还想干什么!”
“你恼什么?”温白反问:“柴房不是人住的吗?”
温太公被噎住了:“…不肖子孙!”
“可别,我已经不是温家的人了,担当不起您这一声。”
温白走进屋里,他侧眸看向温太公:“老太爷,你若不想他出事,最好别叫人,我这人是个混账,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温太公胸口不断起伏,旁边的后辈忙扶住了他。
温白进屋后,看见了蜷缩在角落里的温索瑜,他瞳孔一震,温索瑜衣着破烂,满身伤痕,想他半生尊荣,何时受过这样的待遇?
温叔在一旁哀痛不已,温白立在原地半晌无语。
温索瑜对他不上心,他对温索瑜同样也无感,但此时看温索瑜如此落魄,温白还是心里一酸,他揉了揉鼻子,走过去:“爹。”
温索瑜面前放着一个破烂的瓷碗,碗里是一些残羹冷炙,他双目无神,面对着墙角,口中念念有词。
“爹。”温白又唤一声。
听到这声呼唤,温索瑜缓缓转身,他看到温白后,眼睛蓦地一亮,他猛地抓住温白的胳膊:“晏清!晏清啊,你回来了啊。”
温白握住温索瑜的手,笑了下:“嗯,我来接您出去。”
温索瑜慈爱地看着温白:“回来了…晏清回来了,他们都说你死了,爹不信…爹不信的。”
温白眼眶泛红,他抽了抽鼻子,扶起温索瑜:“爹,我带你离开这儿。”
“玘儿呢?”温索瑜朝他身后看:“你弟弟呢?他们没来吗?”他眼睛里出现惊恐:“他们不会死了吧?”
温白:“没有,他们都在外面,等着您出去呢。”
“好,好!”温索瑜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念叨:“我要抱抱玘儿,但…但我身上有点脏,你说、晏清你说,玘儿会不会嫌弃我?”
温白转过头,将眼泪憋了回去,他回脸,粲然一笑:“怎么会,玘儿那么乖,他不会嫌弃您的。”
温索瑜又问:“温白呢?你跟他说说,别让他跟江家人老在一块,给人看见不好。”
温白点头:“好,我跟他说。”
三人一出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排家丁,温索瑜看见温家族老时,脸色顿时大变,他惊恐地叫了一声,转身就要往柴房跑,温白紧紧拽着他。
温白逼视着温太公,一字一顿道:“敢问太公,这就是您所谓的积善行德之家吗!”
温太公脸色晦暗不明,有人斥责:“温白!你敢对太公这样说话?”
“温家如今谁当家?”温白问。
“咳咳…是温玄没错,可他不知所踪。”
温白又问:“那该听谁的?”
“自然听家主的,家主若是不在,那便听老太爷的。”
“好。”温白颔首,他从袖口掏出一块精致的令牌,眼神凌厉:“那便是要听我的了?”
第110章 拿下桑海
众人愕然。
温白手持家主令,面色无波:“温玄大病,出海疗伤,他走时把家主令给了我。”
温家族老们均一脸猝不及防,“不过既然你们将我剔除了族谱,从此以后,桑海温氏与你们再无干系,你们尽快搬走。”温白淡淡道。
族老:“什么叫我们与桑海温氏再无关系,要走也是你走,凭什么我们走!”
“就凭家主令是圣上所赐。”
温白的话掷地有声:“家主令是昭远公府的标志,是昭远公府家主的身份象征。当年祖父征战南北,为温家赢来了荣誉,天家这才把桑海赐给温氏做封地。昭远公府在,则桑海温氏在,你们既然不认昭远公府的家主令,我自然也没必要认你们是桑海温氏的人。”
温太公气得直咳嗽:“黄口小儿,信口雌黄!”
“是吗?那太公不妨进京上书,问问陛下谁才是昭远公,谁才是昭远公世子!”温白步步紧逼:“只可惜,您的身体,能撑到天渊城吗?就算撑到了,陛下肯见你吗?”
温白一声轻笑,眼神戏谑:
“温家没了温玄,算个什么东西。”
温太公直接翻了白眼,四下一片惊慌,叫大夫的叫大夫,掐人中的掐人中。
有人怒道:“那你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温玄不在,温家就轮到得到你做主了?你个娼妓之子!”
“其一,我不是东西,我是混账。”温白坦然自若。
那人呆呆地张着嘴巴,半晌说不出话。
“其二,我做不做温家的主与你无关,你已经不再是桑海温氏的人了。”
“……”
“其三,我确实为娼妓之子。”温白蹲下,他直视着这位年过四十的中年人,声音清晰:“但娼妓也比你一个酒囊饭袋强,好歹她们自食其力,你呢?没了温家,你算什么?”
那人艰难地吞了吞口水,不发一语。
前厅传来动静,不一会儿,只见两队士兵走了过来,为首的人故作镇定地扫视一圈,最终目光定格在了温索瑜身上,他恭敬地俯身:“下官见过国公。”
温索瑜吓了一跳,忙躲在温叔身后。
邵方明注意到了温白手里的家主令,主动开口:“是二公子吧?温大人有时吩咐过,见您如他。”
温白心中一阵苦涩,原来…大哥都料到了。
“大人如何称呼?”温白作揖。
“下官邵方明,是桑海的太守。”邵方明不明所以道:“二公子,国公如何成了这幅样子?”
温白面色一冷,道:“邵大人,您说,有人故意陷害国公,这是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