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王氏脸色一白,嘴角更是止不住的颤了起来:“你个不孝女,把你舅舅打成那样,还有脸回来!”
她说着,一把抓起枕头朝着宋朵朵掷去。
宋朵朵微一侧身就躲开了,并慢慢向宋王氏面前走去:“听说你把芝芝给卖了?卖给谁家了?卖了几两银子?”
“这个家的事还轮不到这个不孝女管!”
宋朵朵微微眯眼:“我今天倒要看看,这个家的事,我能不能管!”
说着,高高扬起手中的马鞭!
啪
一鞭挥下,抽的空气飒飒作响,最后狠狠抽在炕沿上,震出了一层灰。
宋王氏下意识做了防御状,想象中的疼痛并未到来,她缓缓睁了眼,脸色变的怒不可遏,扬手就准备横甩宋朵朵一记耳光。
宋朵朵纹丝不动,只凌然一呵:“你试试!”
宋王氏的手僵在半空,她紧绷的面容里不自觉地多了惊惧之色。
这一瞬间,她感觉面前的这个女儿无比陌生,那个乖巧、听话、孝顺的大女儿,为什么会有这么凌厉的眼神?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宋朵朵欺身而上,森森然道:“芝芝到底卖给了谁?卖了几两银子!”
宋王氏笃定她不敢对自己怎么样,也冷冷回视着她。
宋朵朵耐心全无,这次高举马鞭毫不犹豫的挥打宋王氏的身上。
听到屋内传出来的惨叫怒骂声,宋亮哭着喊着就要冲进院中,惜念眸光一凝,只摸了一下他的脖颈,宋亮两眼一翻,人就晕了过去了。
宋朵朵从家中出来时,脸色依旧阴沉,见宋亮趴在马背上止不住蹙眉。
惜念解释道:“小公子不知怎地,突然晕过去了。”
宋朵朵挑起宋亮的下巴一看,小脸上还挂着泪痕:“什么小公子?大哭包还差不多!”
惜念轻笑一声:“师爷要去接小小姐回来吗?”
“不急,”宋朵朵笨拙的爬上马:“先去趟义庄。”
惜念不解:“义庄?”
马儿要托着三人,不免有些挤得慌,宋朵朵往前挪了挪,给惜念让出位置:“赵叔缺个徒弟。”
惜念愣了一下:“师爷舍得?义庄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宋朵朵瞥了眼昏迷的宋亮:“我能做的就是给他选出一条出路,他若不愿意,以后我也不必管他了!”
第42章
宋亮拜师之事,远比宋朵朵预想的还要顺利。
她只问他:你是想窝在院子给人洗一辈子衣服;还是想活出个男人样来?
宋亮在声泪俱下中,选择了后者。
宋亮的事情解决,还有宋芝芝这个小不点让她头疼。
当晚。
宋朵朵看着桌上的两串铜钱神色凝重。
宋芝芝被宋王氏卖了八两银子,这钱宋王氏一文没留,大公无私的全给了她那个混账弟弟王富贵!
对于宋王氏这种卖女也要扶弟的魔鬼,宋朵朵真的一想起来就火冒三丈!
她本想冲到王家要回这八两银子,结果王家竟莫名起了场大火,宋朵朵赶到时,王家烧的毛都没有剩下,唯剩下王富贵一家五口坐在院子里哭爹喊娘,好不悲催。
宋朵朵啧啧称奇,道一句: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后,当机立断调头就跑。
毕竟王家人诬赖攀咬的手段向来是数一数二、手到擒来,她宁肯这八两银子打水漂,也不想跟这家人扯上一丁点关系。
“还差六两。”宋朵朵喟叹一声:“没办法了呀。”
她取笔沾墨,一笔一划的写下了‘欠条’二字,正准备书写正文,蓦地感觉脑袋一沉,‘嘭’的一声就趴在了桌上,昏迷之前似乎听到一句‘动作快点’便再没了意识……
…
亥时过半,萧淮北正襟危坐在书桌前,冷眼睨着跪地抖成筛子的三人,阴沉沉道:“本官当是谁呢?原来是周管事啊。”
因为宋朵朵的插手,周一海失去了管事职务,连同自己的媳妇儿子三人,一同被安排去做院内最低贱的活儿。
常年作威作福的周一海哪里吃过这些亏?又哪里做过这些苦力活?
他们一家人恨不得将宋朵朵碎尸万段,还是周家媳妇想到了一条妙计:既然宋朵朵那么得县令大人欢心,何不让自己儿子娶了她?到时候,整个后院还是他们周家人的天下,而且还白得了宋朵朵这个能干的儿媳妇!
周家人算盘打的好,自也知道宋朵朵瞧不上周家儿子,既然明的不行就只能来阴的!所以才闹了今晚这一出戏码,原想着迷晕宋朵朵后,让儿子来一个霸王硬上弓,届时宋朵朵清白一失,除了嫁给自己的儿子,她还能有别的出路?
谁料,刚将昏迷的宋朵朵抬上床,就被突然赶到的萧淮北坏了好事!
周一海直呼倒霉,不过脑筋转的倒是极快,叩头道:“大人明察,都是宋朵朵不知检点,勾引了老奴的儿子!”
周一海媳妇一听,点头如捣蒜:“是是是!今日就是她约我儿前来欲行不轨之事!”
周家儿子也道:“是,都是她勾引的我!”
“哦~”萧淮北垂眸看着书桌上未曾写完的欠条,漫不经心道:“如此说来,的确是师爷无礼了,惜念啊。”
惜念上前:“大人。”
萧淮北:“带周家人下去好好安抚一番。”
周家人先是一愣,随后想到这样的处事态度很萧淮北,基操而已!于是想也没想的激动跪谢,奉承的话更是不过脑的张口就来。
萧淮北嘴角微微一勾,幽幽道:“本官是北崖县的青天大老爷,处事明断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三人喜笑颜开应是,可惜念瞧的清楚,萧淮北幽暗深邃的眸光中一丝笑意也无,于是神色漠然的带着周家三人退出了房门。
随着三人离开,萧淮北神色瞬间变得冷冽,直至起身行至床榻前,看着睡相恬静的宋朵朵时目光才有了一丝柔和。
一炷香后,惜念策马而归。
萧淮北还在宋朵朵的床前寸步不离,听到推门声连头都未曾抬起:“处理干净了?”
惜念颔首应是:“北部冬日长,猛兽们好不容易觅到了食,怕是连骨头都不会放过。”
宋朵朵睡的十分安逸,许是被房中的对话声扰了睡意,只见她突然翻了个身,枕头将她的小脸挤出了一小团饱满的肉。
萧淮北伸手戳了戳,触感弹性十足。
惜念静默片刻,突然又道:“奴婢今日听宋姑娘提到了她的父亲。”
宋亮虽然爱哭,但今日到了义庄却未曾大肆哭闹,而且冷静下来后居然一脸坚毅的向宋朵朵保证,他一定会好好同赵仵作学本事。
惜念大为意外,称赞了宋亮勇气可嘉。
宋朵朵便叹息道:“他的性子随了我爹。”
“恩?”萧淮北转头凝着惜念的眼眸:“她真这么叫的?”
“是。”
称呼母亲为宋王氏,称呼父亲为爹?如此说来,宋朵朵是真的厌恶宋王氏!
萧淮北眼神看起来晦暗不明。
惜念揣度着萧淮北的心思,又道:“宋姑娘说,她父亲是被宋王氏‘捡’回家的。”
萧淮北眸光闪动,似乎对这部分的故事很敢兴趣。
惜念便继续道:“宋先生重伤昏迷,被路过的宋王氏发现并带回了家。王家人见他身强力壮,干活一定是把好手,得知他是个孤儿后,就以宋王氏闺名受损为由,强迫宋先生入赘王家。”
惜念三言两语就诉述了事情始末,但中间诸多细节只要稍一脑补,便知宋朵朵父亲当年所面临着怎么样的困境。
面对王家人和宋王氏,心若不狠一点,还真招架不住他们的一哭二闹三上吊。
“宋姑娘还说,她爹在世时,常携带一把特别锋利的剑,只不过她爹遇害后,这把剑就被宋王氏拿去当了。奴婢去当铺问了,这把剑已被人买走,根据当铺掌柜的描述,奴婢觉得,那武器好像不是剑,而更像是……苗刀。”
宋朵朵对兵器不了解,也许未曾留心观察过自己父亲的武器,故而在理解上有了差池也未可知。
苗刀因刀身修长形如禾苗,故而得名苗刀。此武器一直是禁卫军所持兵器,宋朵朵的父亲远在北部一个小破县,怎么会有这种武器?
“还有吗?”
“不知是不是奴婢听岔了,今日宋姑娘与宋王氏争吵时,奴婢听宋姑娘说……”
见她面露难色,萧淮北直言问:“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