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温柔极了,指甲轻轻划过桌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齐静?”
祁清勉强止住了颤抖,他抬起头,看着那张报告单,只见那张报告单上赫然是齐静的大名。
祁清眼中闪过—丝错愕。
那明明是他的报告单,出现的却是齐静的名字。
祁清不知道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光是从曲子默嘴里听到齐静的名字都让他愤怒不已。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怎么样?哈哈哈哈”曲子默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笑的肩膀都耸动了起来。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看看我。”
“明明…明明是你先招惹我的。”
“闭嘴…”祁清有些眩晕,心脏都收的紧紧的,就跟被拳头打了—拳一样。
他的心理医生曾说过他的症状,他的这些症状是心理上遭受重创后的应激反应;在他没彻底走出来前,他终生都会在曲子默的阴影之下。
很不甘,可是他没有办法,就像此刻,那种心理上的厌恶与恐惧让他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了。
“你不喜欢我,那你当初为什么对我笑。”
“哦,我知道了。”
曲子默忽然停止了笑,自言自语道:“你喜欢她那样的啊…那…我把她的脸剥下来不就好了。”
说完他露出抱歉的表情。
“…对对对…我都忘了,她的肚子里都有你的小宝贝了呢…”
“疯子。”
祁清咬牙切齿,—拳头就想要挥上去。
“嗯…学长生气了啊…”
曲子默往后一仰。
“那个婊/子很厉害吧,和她做的爽吗?”
“啊…真是个肮脏的家伙…”
曲子默的声音幽幽的,很森冷,犹如地狱里的魔鬼,将噩梦唤醒。
祁清这些年拾回的自尊与骄傲,随着这些话,再次被敲的稀碎。
那种被蛇缠住的感觉又来了,几乎让他呼吸不了。
“学长,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不乖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啊你死了!!
感谢“肥猫爱吃猪肉”,灌溉营养液+3,我会努力的,么么哒~
第44章 44
祁清曾是向往帝都的,向往那繁华风景;看看那蜿蜒曲折的八达岭长城,24小时永盛的长乐街,不眠的乔深高架,与星辰共眠的摩天大厦。
那是父母死后,如浮萍一般的祁清,第一次那么的想要留在一个城市。
他或许会在这座繁荣的城市得到一份不错的工作,遇到一个爱人。
然后拥有一个简简单单的小家。
养一只猫,或者养一条狗,什么都不养也没关系。
两个人可以一起品茶,一起去逛超市,给彼此吹头发,修指甲;下雨天了就一起窝在沙发上听雨,看电视,吃零食。
老了以后可以相互帮忙拔白头发,抹点发蜡装装体面;年纪再大上一些,可以手拉手,看星星,看夕阳,看大海,看看那春暖花开,秋去冬来。
等走不动了,喘气都费劲了,他们俩就会在夕阳西下,一览无憾的过去,相拥长眠。
祁清也想过,在一开始,那个人喜欢的,可能他不一定喜欢,他喜欢的东西,那个人可能同样也是如此;但,两个不一样的人,彼此遇见,相知相爱,本身就是天大的运气。
这是一场与生命的博弈,因为并不是每个人都如此的幸运。
祁清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样的福气,但努力攒攒,他相信总会有的。
每个人的幸运和不幸运,大概都有一个过程。
祁清的不幸运来的比较早,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失去的越多,相信的就越少。
到了后来他便很难对一件事情100%确定了。
而他对未来的向往,也因为一个接一个的信息;一口又一口的学长,无处不在的眼睛,以及…看到那只死状凄惨的狗狗时,彻底被摧毁了。
祁清第一次知道,原来毁了一个人这样简单。
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一不留神,整个青春就过去了。
好在,十年后,他的幸运来了。
他遇见了一个,每一个表情、举动,都会触动他心弦的女人。
祁清才知道,齐静在他心里的分量远比他想象的更重。
以至于当他得知她可能会遇到危险后,整个人都乱了。
雨下了整整一个下午,终于停了。
连绵的雨幕跟断线的珠子一样,一下子就断开了。
风带着雨未散的潮气儿,刮的无孔不入。
一丝一丝的,仿佛能钻进衣领里,脚脖子里,窗户缝隙里。
祁清看着沙发上的两个抱枕,才发现自己已经回家了。
怎么回来的,他不知道。
他甚至来不及不可思议,自己居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祁清看着手机上几十通打过去未接的电话,石沉大海的信息,以及空荡荡的家,一颗心都沉了下去。
冬季的西子花园没什么人,一树枯叶的梧桐树无人问津,被风吹的没剩下几片。
几只去而复返的麻雀停在上面,叽叽喳喳的盼春来。
月亮湖畔人气儿就更少了,湖面黑黝黝的,好似一汪寒气逼人的寒潭,冷冽、刺骨。
这也显得在湖边漫步的男人像个异类。
曲子默走在湖畔边,每一步都踩在地面和湖泊的分界线;一步生还,一步深渊,仿佛游走在刀刃边沿。
恐惧与刺激相互交织,急剧上升的肾上激素犹如罂/粟,麻痹大脑,放大欢愉。
他似乎是感觉不到冷,薄薄的一身衣裙不伦不类,干瘦的手指松松的握着一个棕色的瓶子。
那瓶子很小,棕色的玻璃瓶里,看不清颜色的液体轻轻晃着;明明是平静的、普通的,却因为上面的四氧硫化氢几个字变得格外滚烫、危险。
他哼着不着调的歌,心情似乎很好;闲庭信步的穿过月亮湖、乐行道,身影渐渐隐没进一片竹林里。
冬天的竹林仍旧是翠绿翠绿的,就好像白天和黑夜,下雨和晴天一样互不相干,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竹林实在太幽静了,时不时的小鸟啼鸣是大自然唯一的回应。
越往里,人的痕迹就越浅,说是人迹罕至也不为过。
青石板路一路蜿蜒,竹林的尽头;一个废弃的木屋屋顶随着距离拉近,冒出了一个尖尖。
木屋古朴、简洁,仅着一扇门、一扇窗户;象征着岁月的青苔攀爬在墙面,厚厚一层,挤压的窗户都裂了。
不过奇怪的是,门口倒是很干净,没有堆积的树叶、动物粪便,看起来像是被清理过的一样。
曲子默站在门口,呼吸渐渐粗重了起来;苍白的两颊都因为高涨的情绪染上了些许红晕,就像即将参与一次精心准备的宴席一样,彭拜、盛大。
他狠狠咬住唇,以来抑制嘴角肌肉,微微的痉挛。
吱呀,木门终于开了,与此同时,手里的玻璃瓶盖子也悄然落地。
报复性的快感实在太美妙了,曲子默都不知道他等这个美妙的时刻等了有多久。
没人知道他其实是个私生子,表面享尽荣华,实际上连条狗都不如;主子高兴了摇尾乞怜还能讨口汤喝,不高兴了就会弃之如敝屐。
他活的压抑,没有希望,这辈子都不曾真正拥有过什么东西,所以当他遇到祁清的那一刻,才拼命的想要抓住。
可是,这个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他只是想要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而已,却总是有不长眼的东西干涉他,阻挠他。
十年前是这样,十年后也是这样。
“去死…”吧…
曲子默脸上的愤恨与嫉妒再也掩饰不住,长的好看又怎么样,一幅皮相,毁掉不就行了。
但,很遗憾,他的盛宴举办的并不顺利。
没有想象的酣畅淋漓,也没有报复后的满足;他看着空无一人的木屋,不断攀升、高涨的情绪戛然而止。
“废物!踏马的,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
与此同时,手里的玻璃瓶裹挟着怒气,重重的砸到木屋里侧的墙面上。
四氧硫化氢一沾木头立马起了剧烈的反应,不过瞬息里,就融出了一个洞;可想而知这东西,若是沾到身上该有多不堪设想。
“你是在找我吗?”
一道声音冷不丁的在他背后响起,不知道在那多久,又或者是一直都在。
曲子默猛地回头,就看到了形单影只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