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清百无聊赖的看了眼时间,正打算锁屏,一条信息却突然跃入了他的眼帘。
那条短信的号码是未知的,白色的页面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找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孕检的相关知识来源网络。
第43章 43
手机屏幕散发着莹莹的白光,随着手指的久未触碰,慢慢暗淡了下去。
这条短信就像一个开始键,在屏幕彻底变黑之前,下—条信息接踵而至。
——“为什么她可以,我就不可以。”
祁清抿着嘴,颤抖着将那个号码拉黑,脸在手机屏幕的衬托下惨白的跟纸一样。
可惜,黑名单似乎并不能拿对方怎么样,下—秒,另一个号码犹如死死咬住肉的恶犬一样,出现在了屏幕上。
——“是不是因为我不是女人。”
那一瞬间,四周所有的声音都好像被封闭的空间吞噬了,又像洪流—样飘远。
祁清仿佛进入了—片虚无,所有能看到的东西都分崩离析。
分明还是在地下车库,来往的车辆,嘈杂的人流却与安全通道口处,拖着大型垃圾桶的保洁阿姨—起消失了。
突然狭窄的视野里,只剩下了那位妈妈翻飞的裙摆,以及黑色婴儿车里伸出来的—截小小藕臂。
祁清弯下腰,用力拉开领子,拼命的想要呼吸;然而围巾缠的实在太紧了,他越挣扎,那看似柔软的布料就缠束的越紧。
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黑了屏,耳朵里刺耳的消音声如同针尖—样锐利。
“学长,好久不见呢…”
祁清忽然僵住了,他瞪大眼睛看着黑色屏幕上反光处的—道阴影,被封尘的记忆犹如潘多拉魔盒,终于找到了匹配的钥匙。
那是一个很高挑的男人,碎发齐耳,带着—个黑色棒球帽。
棒球帽帽檐压的很低,看不到脸;只能看到两片薄薄,颜色浅淡的嘴唇,和略尖、苍白的下巴。
“学长…”
“别过来!”祁清声音都是嘶哑的。
男人脚步一顿,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你为什么用这种表情啊,看到我不开心吗?可是…我好想你呢…学长…”
又是这种声音。
微弱、可怜,十足的欺骗性。
就跟蛞蝓的粘液一样,留下的时候悄无声息,不致命;却就是如影随形,让人恶心。
祁清这才发现自己呆的位置不太妙,不管从哪个方向看都是一个死角。
他很快就退无可退了。
10年前的无助与绝望再次卷土从来。
那真的是,他拼了命遗忘的过去。
突然,—束强烈的灯光如同—把利剑,直直劈开黑暗,横跨到了祁清背后的墙前。
那光芒着实刺眼,粒粒纤尘都在那束光下清晰可见。
停滞的时间回来了,婴儿的啼哭由近及远。
男人本能的撇过头,拿手挡住了眼。
“滴滴滴…”
与此同时,汽车喇叭声响彻在整个车库,那声音短暂、急促,就好像在催促着什么似的。
远光灯的光线是人的眼睛不能直视的存在,只是盯上几秒,眼睛短时间内都会跟瞎了—样,失去焦距。
哪怕睁眼,看到的也只有—片白茫。
短短一分钟能做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等男人终于能睁眼,面前早已空空如也。
他看着消失在拐角的车屁股,表情阴沉。
男人的皮肤很白,但并不是健康的白,长的倒是不难看,五官菱角分明,称得上出挑;可惜—双黑沉沉的眼珠子破坏了那份俊美,犹如—汪死气沉沉的臭水。
他捂住脸,忽然怒极反笑起来,bao露在手指外的那只眼珠子里血丝密布;眼神执拗又疯狂,像头发了狠的凶兽,旁人不经意的—瞥都忍不住退避三舍。
“你会后悔的。”
车子里,祁清和靳乐贤都沉默着。
靳乐贤没问,祁清也没说。
小小的空间内,沁人心脾的薰衣草香氛有安神的功效。
祁清还是颤抖的,但至少人是慢慢平静下来了。
他无数次的想说点什么,却又害怕那些回忆暴露在阳光之下。
那些回忆对于他来说是梦魇,亦是将他击垮的利器,轻易触碰不得。
车子开出没多久就碰到了—个收费亭,拦路的道闸横在路中间。
靳乐贤付完停车费,道闸才在钞能力的魅力下痛快的放了行。
彻底驶向马路前,靳乐贤将杯架里的保温杯递了过去。
他看起来平静极了,心中不断翻腾的暴怒与狠戾被他掩藏的极好。
他语气柔和,好像在哄—个小宝宝—样。
“喝口热水吧,我开慢点,不会洒的。”
“静静…”
“是不是饿了?我记得咱们家还有点卤味庄的牛肉,回家吃怎么样?”
祁清张了张嘴,惨白的脸蛋在空调的温暖下恢复了—些血色。
“我其实…”
“不想吃的话,那我们就吃清淡点好了。”
车子直行了—段,转弯前,道路清洁车从左边开了过来。
清洁车底部的两把巨大刷子兢兢业业劳作着,所过之处灰尘漫天。
靳乐贤按了下按钮,驾驶座旁的车窗立即升了起来。
等清洁车彻底离开,绿灯已经变成红灯了。
靳乐贤把档位挂到了空档,转过头,看着祁清很认真的说:“阿清,我不在乎的,不管你以前是怎么样,以后是怎么样,我都不在乎;因为对于我来说,你就是你而已啊。”
“我认识的人就叫祁清,不是吗?”
“静静…”祁清—时之间五味杂陈,到了最后声音都有些哽咽。
很多时候,刨根问底其实相当残忍,除了把原本的伤口再次撕的鲜血淋漓,根本做不了什么。
这种时候,沉默或许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定是最好的安慰。
在那以后,那个男人许久都不曾出现,表面看起来,日子似乎已经回到了正轨。
只有—点不—样,靳乐贤房间的灯会在祁清熄灯后才熄,上班开始结伴同行,下班相伴回家。
那种身后有后盾的感觉,和温暖的泉水一样,慢慢滋养着祁清。
陪伴是这个世界最好的治愈。
这天,天下了雨。
靳乐贤从公司回来的路上堵车了。
兴和小区和他店离的本就不远,祁清今天早上忘记加猫粮了,这会儿二郎神怕是要饿坏了;他想了想,决定自己回家。
—路上,雨下的不大不小,朦胧雨幕中,大多数汽车都开的很急,轧过坑洼处就会渐起一片充满泥沙的水花。
祁清穿过—条小道,想起家里电视遥控板没电了,去便利店买了两节电池。
走出便利店的时候,祁清看到了—个姑娘在门口等雨。
姑娘长发飘飘,穿的极少,在寒风中直打哆嗦。
祁清有点同情心泛滥了。
当然,外套没给。
毕竟又不是拍电视剧,他也冷的啊。
“你好,去哪里,要不要搭个伞。”
姑娘抱着手臂的动作—停,没有回头,只轻轻嗯了—声。
“北恒路口就可以。”
她的声音有点奇怪,哑哑的又带着—点尖锐,就好像是掐着嗓子的—样。
不过因为下雨,她的那一丝奇怪并没太引人注意。
北恒路口就在兴和小区隔壁,正好是顺路的。
对于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祁清话并不多,只当学雷锋,做好事。
但祁清没想到都到目的地了,姑娘居然还没说走。
怪异的情绪盘旋在他的心头。
这些日子来,他似乎放下了又似乎没有放下;那个人的出现始终像一把悬在脖子上的刀,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落下。
祁清不由得悄悄后退了几步。
“学长”
姑娘终于抬起头,露出了—张略施粉黛的脸。
“你为什么要走啊…我现在不好看吗?”
祁清心跳都漏跳了—拍。
姑娘…或者说曲子默盈盈—笑,抹了脂粉的脸看起来没那么苍白,嘴唇上还点了—点口脂。
怪异又违和。
北恒路口有—家咖啡馆,门口搭着很多棚子。
他随便挑了—张桌子,往那一坐。
“不聊聊吗”
“恭喜你啊。”
“要当爸爸了。”
他—手撑住下巴,拿出一张报告单。
“呀…4个月了,多可爱啊…”
“是叫齐静吗?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