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红气的发抖,但凡换一个人张爱红都要甩脸子走人了,奈何这么说的是柳香兰,她小儿子还指望着娶她家姜兮兮呢,这些日子她可捧着柳香兰了,这会把火发出来怕要前功尽弃,她不好对柳香兰生气,就迁怒上了姜蓓,琢磨着非要给姜蓓点颜色看看不可。
嘴上也不骂人了,张爱红转进如风的在屋里赌咒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刘大妈和姜蓓闹个难看不可。
当着人家大伯母发誓要作弄人家亲侄女,还觉得能讨好她大伯母,这事也就张爱红做得出来。
见人要给自己侄女闹难看,不生气不成,还能兴致勃勃的帮着参谋的,也就柳香兰能做得出来,两人凑一块咕嘟咕嘟的往外冒着坏水。
正聊到兴头上的时候,就见大伯姜大栓黑着脸进来了,一进门话也不说,单把门甩的砰嗙响。
张爱红见势头不对有心想留下看看热闹,又怕一会两人吵起来柳香兰迁怒自己,起身就溜了。
柳香兰让摔门声吓一跳,床上的小孙子也哭了起来,她伸手把小孙子抱了起来边哄边说:“宝宝别哭,呼噜呼噜毛,吓不着。”
好一会才哄好孙子,扭头就骂姜家大伯:“糟老头子,你作死啊,发什么疯。”
姜大栓气鼓鼓的说:“我就说不能不管吧,你非说他们自己行,不行早上孤儿院里了,这下可好了,小孩带小孩哪能带出好来,姜楠和姜东把蓓蓓气的直哭不说,蓓蓓本来挺懂事一孩子现在也闹着要去读书。闹得全村都知道了,说起来都说她大伯不管她,村里人都在戳咱们脊梁骨呢,你知不知道!”
都不管不顾四五年了,这会想起来怕被村里人戳脊梁骨了,姜大栓这话说的可笑,大伯母也不耐烦听,冷着脸说:“那你想怎么办?”
姜家大伯从抽出支烟点着吸了几口说:“我想着实在不行就把他们仨接过来。”
“那可不行。”柳香兰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老二媳妇的娃,让她出一毛钱她都觉得肉疼,不单不要出钱,还要把老二家的钱往自家搂,当初要不是怕闹得太难看坏了名声影响自家孩子结婚,她连老二家的葬礼钱不想给他家留,拿到手里的,再想让她吐出来,没门。
“有什么不行的?姜东和姜楠都大了,也花不了几个钱,你是没出门,不知道村里人说的多难听。”
“咱们村里人什么样你还不知道?一个个都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你都听他们的咱们日子还过不过了?姜蓓从小就不学好,咱家兮兮可还没嫁人呢,万一她再把兮兮带坏了,咱上哪后悔去?”
姜兮比姜楠还大上两岁,早就不上学了,成天穿的花里胡哨的跟着帮二流子胡混,背地里孩子都不知道流了几个了,也不知道谁能带坏谁。
姜家大伯狠狠的抽了口烟,把烟蒂摁在了八仙桌上,皱着眉说:“蓓蓓怎么了?我看她挺好的,我要是死了,兮兮能像她这样把家支起来,我死了也能闭眼,再说了,以后别让我听见你说蓓蓓坏话,那是我亲侄女,你是她大伯母,她名声不好你脸上有光啊?”
“亲侄女怎么了?又没养过一天半天的,不学好和咱家有什么关系。兮兮还是你亲闺女呢,你不好好替她想想,倒去想那外八路的亲戚去了。姜大栓我发现你行啊,你最近是发财了是怎么着?你要是敢把那仨小兔崽子接过来,我明天就带着兮兮回娘家。”柳香兰又开始撒泼了。
“都土埋了半截子的人了,还闹着回娘家也不怕让人家笑话。”姜大栓皱着眉说。“你娘家哪还有人啊?你那个侄媳妇儿让你进门吗?”
“好哇,在这等着我呢,你是不是看我娘家没人了就欺负我,姜大栓你丧了良心了,你等着,我这就去找别人给我评评理。”见姜大栓出乎意料的强硬,柳香兰也不含糊,反正她不能叫那三个小兔崽子进家门,她撂下抱在手里的小孙子就要往外冲。
小孩子吓得哇哇的大哭,不大的院子闹得鸡飞狗跳的,姜大栓连忙上前去拉柳香兰,他是做惯了农活的,力气大,一个不防备柳香兰就摔了个屁股蹲。
自嫁过来柳香兰哪受过这样的气,哭天喊地的要去新房子里找她儿子给她评理,一溜烟就跑到屋外头去了。
姜大栓又有心想拉住她,又担心床上见不得风的小孙子,在屋里是左右为难,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柳香兰跑到了大门洞里,见姜大栓没有追上来就停下了脚步,擦了擦泪,理了理头发,她可看重脸面了,在屋里怎么闹都行,到了外面她还是村里的体面人,是大姑娘小媳妇们最知心的香兰婶子。
她就是要闹,也要有理有据的闹,她可不是要去村东头找自家大儿子,她还没有老糊涂到让儿子给他们老两个当青天大老爷的地步。
她是从姜大栓的情绪里发现事情不对头,抹黑姜蓓她是下了死力气的。
当初要是姜蓓不做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那当谈资的就该是他们夫妻俩了,当年姜家老二的家产就在明面上摆着,三个孩子不懂,村里的大人还能不懂吗?
姜大栓还有脸跟她叨叨什么现在臊得出不了门,钱也想拿,名也想赚,哪有这么好的事,柳香兰脸上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要不是她机灵,村里人给他姜大栓的不中话的话绝对不止这一点。
柳香兰顾不上和姜大栓较劲,现在姜蓓的风评在村里有好转的样子了,那她得赶紧想个法子再往她脸上摸几层黑泥。
这容易得很,姜蓓是什么人柳香兰还不知道吗?和早死的老二媳妇一样,是个顶好欺负的,吃了亏也不知道声张,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来,姜蓓最好在村里,就是不在也不打紧,编排个木头人还不简单,她又不会回嘴,当然是由着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第6章
柳香兰出了门子就直奔桥头,桥上乘凉的人都还没散,还在议论纷纷,刘大妈把张爱红骂走了,可得意了,在桥上插着腰吹牛:“我就看不惯这样的人,没凭没据的说人家小姑娘的坏话,也就是欺负人家没爹没妈,单剩下个大伯又跟没有一样,这要是说的是我侄女,我早打上张爱红家里了。”
“那还是,谁不知道刘大妈啊,对侄女侄子那是没的说。”虽然别人也不信刘大妈有这么仗义,可是当着她的面当然只说她的好话,要是吵架吵赢了的是张爱红,桥上扯闲篇的人也能把张爱红捧上天。
“不过我也纳闷呢,姜老二生意做得那么红火,怎么就没留下钱来,让孩子过得这么难。”
“嗨,他哪知道他走的那么早啊,他要是知道了兴许就会节省点。”
几个人聊起了姜家就不免有些唏嘘,姜老二也算是村里下海做小买卖做得最早的那批人,小日子过得那是风生水起,眼看着孩子们新衣服也穿上了,姜老二媳妇隔三差五都要去小卖部买块肉,那时候谁能知道没过多长时间就天降横祸,办完丧事孩子难得连饭都快吃不上了。
“要我看姜蓓现在这么难,还是因为姜老二不会过日子,不知道节俭,一有钱就乱花,我听说姜老二留下来的存折里也就三百多块钱,取钱的时候姜大栓带着本家人都去看了的,一点也不掺假,就这么点钱怕是连棺材也买不起,姜大栓当年肯定是贴了钱的。”
“你要是这么说也不是没道理。”
“唉呀,你们是不是傻啊,姜老二能没留下钱来?出事前几天他还上我家来呢,说攒了点钱想起个房子,说一家一院帮闲的人不够问我家二柱有没有空来帮忙,他给工钱,没钱能起楼?”
这话一说,不少人也想起来了,姜老二是说过要起楼,还说什么两个闺女都大了,挤在一个房间里太憋闷,想把老房子扒了,起个二层楼。
当时村里还有人说他有钱没地方花了,只听说过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盖房子的,哪有怕闺女住的憋闷就盖房子,闺女能在家里住几年,迟早都要嫁出去的,儿子才不丁点大,这会就建房等到了儿子娶媳妇的时候,房子都住了十多年了,那新媳妇肯定不干啊,到时候还得再建房,又是一大笔开销。
前脚还说要盖房子,后脚就只剩下了几百块钱,这里头的猫腻,一琢磨就知道了,姜家那几个孩子肯定吃了哑巴亏,这事姜大栓未必瞒的有多好,连他们这些外人都知道了,和姜老大姜老二一个祖上传下来的那些本家们肯定更知道,可是愣是没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