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重楼(50)

作者:蒟蒻蒟蒻 阅读记录 TXT下载

他所说的,羽阳应是早已想到,此刻只淡淡点了点头。

沈燕澜想了想,悄悄向他耳旁凑近:“不如……我们趁她专心为符玉疗伤的时候,将她擒住,以绝后患。”

羽阳转头瞥了他一眼:“你或许不知,唐秋不止是医术高超,连身手在唐门中也算排的上号的。你我若倚仗扶光剑法,或许还能与她一战。可现下你内力都未恢复,还是不要痴人说梦的好。”

沈燕澜这才想起自己中的蚀神香药效未过,微微有些恼怒:“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他们在那里疗伤,一会治好了符玉,岂不是麻烦更大?”

羽阳却只是摇头,抱着剑好整以暇地道:“不忙,让她慢慢疗伤便是。”

这话原本说得平常,沈燕澜却又一次听出了他话语中的阴森之意。他迟疑地向羽阳看去,却在竹林摇曳的夜色中,看到对方脸上一片冰冷。

☆、第四十章

这场夜雨依旧下得连绵,竹林中雨声滴答,不绝于耳。

只听“啪”地一声,是一滴雨水从竹叶摇摇坠落,滴到了符玉的额头上,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一直按着他脉门的女人顿时察觉到他的醒转,立刻问道:“你觉得如何?”

符玉睁开眼时还有一瞬的茫然,过了片刻才想起抬手去看自己的肘弯,只见肘弯处的乌青已然消失,这才连声笑了起来:“秋姨,我就知道,你能救我……”

一旁的沈燕澜听见他们对话,不由心中暗叫糟糕,又有些怪责地看了羽阳一眼,心道你方才若是直接动手取他性命该有多省事,何必跟他絮絮叨叨说那么多废话,现在眼看他死不了了,小丁的仇非但没报成,那云箎和剑诀又不知要怎么夺回来。

就在他暗自恼火的时候,符玉已经跌跌撞撞站了起来,他紧紧拉着女人的手,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连声道:“父亲……父亲还在等我们,我们快走……”

他要穴皆被金针封住,手足皆是酸软无力,还没走出半步,忽然身子向前一倾,“哇”地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

女人见他呕血,似乎呆了一瞬,而后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直冲向羽阳,眸中厉色如同刀刃,几乎要将对方射穿:“你早就料到了,是不是?”

沈燕澜还不明白她言下之意,就听她发出两声尖厉冷笑,像是恨到了极处:“你料到我这法子救不了他,是不是?”

羽阳淡漠地道:“我早已说过,他毒入骨髓,药石无医。不过你这医治之法别出心裁,还算有些见地,若是早上几日,或许能派上用处,”他说到这,漠然瞥了符玉一眼,“可惜这子规啼的毒性每过一日便会暴涨一倍,到了今日,区区孔雀胆早已救不了他。”

符玉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跌跌撞撞扯住了女人的衣袖:“你们在说什么,我身上的乌青都没了,难道毒还未解?”

女人像是不知要如何答他,双目在他脸上注视良久,才伸手擦去他唇角血迹,喃喃道:“子规啼血,大梦将尽。事到如今……我也回天乏术了。”

符玉听到这句,大为慌乱,连声喊道:“不可能!怎么会有你解不了的毒,这不可能!”

沈燕澜对子规啼的毒性一无所知,此刻满心疑惑,不由悄声向羽阳问道:“他究竟怎么样了?”

“子规啼自中毒之后,一月为限,今日便是大限之期,”羽阳说完,抬头看了看天色,“离天明还有一个时辰,他活不到那个时候了。”

沈燕澜愣了愣:“那他方才受的那些苦岂不是白捱了?”

他这才明白符玉被割得浑身血口,痛呼嚎叫时,羽阳为何一直神色冷淡地抱剑旁观:“原来你方才不肯阻拦他们疗伤,就是想看着他白白受苦?”

羽阳见问,只是微微扬起唇角,像是默认了。

沈燕澜全然没料到他心机竟能这样深沉,稍稍呆了片刻,又看向符玉。只见符玉现下情绪激动,身上刀痕不免绽裂,染得周身血迹斑斑。他抓着女人的衣袖,像是抓着救命的稻草,哭喊几句后又猛然想起什么似的,指向羽阳:“他有解药,他有子规啼的解药。”

女人怔了一怔,很快向羽阳看来,口中却冷笑道:“子规啼的毒方早年便失传,后来是唐骞费了不少功夫才重新研制出来,可这毒从来就没有解药,他又是哪里来的解药?”

她一面说,一面用目光却在羽阳身上上下扫视,似乎是在猜测他把解药藏在何处。

羽阳哪里看不穿她的意图,不急不缓从袖中拿出一枚丸药:“你想要解药也不难,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就是。”

女人见他这么简单便拿出了解药,愈发显得狐疑:“哼,我又怎知你这解药是真是假?”

羽阳似是料到她有此一问,指间稍一用力,将那丸药剖为两半:“你既号称唐门毒医,药的真假想必还看得出来,饶你半颗,拿去验过便是。”说着,将那半枚丸药向唐秋弹去。

唐秋伸手接过,只在鼻尖一闻,眼中便闪过奇异光彩,似乎已将药丸的成分猜出了十成十。

沈燕澜不无担忧地在羽阳耳旁道:“你不怕让她知道了解药的配方,自己回去研制么?”

羽阳轻轻摇头:“就算我将配方给她又如何,解药配成需要不少时日,到那时……”

他说到这,便住了口,然而后面的话沈燕澜已猜到了,想来是说到那时,符玉坟头的草怕是已经长得老高了。

那边唐秋将那半枚药丸验过后,转手便递到符玉唇边让他服下,而后才看向羽阳,语气稍有缓和:“说吧,你要问什么?”

羽阳没有急着开口,只面色阴沉地看了她片刻,才问道:“你们此番在唐家堡外纵火,又屠戮内堡弟子,还将唐离唐暮雪、十大长老以及各派掌门全都围困在堡内。可唐家堡向来戒备森严,机关繁杂,便是明真恢复了十成十,也不可能轻而易举做到这个地步。堡内定还有你的同谋,那人想必有些来头,他是谁?”

沈燕澜从他问话中隐约听出,原来唐家堡内不止是失火争斗这么简单,竟连唐门门主和各派掌门都身陷其中,怪不得他方才提到唐大小姐时羽阳神色不豫,想来是不知他们在堡内安危如何,忧心所致。

唐秋听完问话,目光微滞,而后才低低冷笑了两声:“什么戒备森严,机关繁杂的唐家堡,你以为如今的唐门还是你父亲在时的唐门么?唐离病弱多年,久不管门内之事,十大长老各自为政,根本不把门主放在眼里。唐暮雪前些时候在门中查天罗红莲时便四处碰壁,这事你不是知道么?若非如此,又何必借你的云箎去号令了众长老。啧啧,堂堂唐门大小姐,竟是要用前门主信物才能指使得动手下的人,何其荒谬。试问如今这样散沙般的唐门,又何必要什么同谋?唐逸公子,你实是想多了。”

羽阳显然不愿听到这个旧称呼,眉头微皱,同时转了头看向符玉:“那半枚解药只能让他多活一个时辰,你却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来糊弄我,看来他在你眼中也同明真一样,只是个不重要的棋子而已。”

一听到这话,符玉脸上神色立刻扭曲了起来,见他如此,羽阳唇角扬起一抹冷笑,又继续向唐秋道:“既然如此,他的死活想必你也不放在心上,这药也就不必留了。”说着,将剩下的半枚药丸往手心一握,似乎转眼就要将那药捏成齑粉。

唐秋的目光本就牢牢钉在他手上,此时刚察觉他要毁药,身形一晃便抢上前来,扬手就去强取羽阳手中解药。

羽阳哪里容她近前,衣袂当风,周身冰寒真气刹那涌出。谁知唐秋只是虚晃一招,从他面前侧身而过,同时袖中飞出一道金色光芒,光芒所指之处,却是沈燕澜。

沈燕澜吃了一惊,立刻便要飞身躲开,无奈丹田空虚,脚步便迟缓了许多,所幸逍遥派凌波微步极其飘逸精妙,让他堪堪躲过了一击。那金光颇为有力,又挟着呼啸风声在他身后连连响起,他根本不及回头去看,只管绕着竹子闪躲,却不料在闪躲中忽然踢到一截曝露在外的竹根,一下栽倒,而那风声已攻到了他颈后。就在这时,头顶一道银练似的剑光照落,是羽阳纵身而起,一剑挡住了他身后的攻势。

沈燕澜这才得空回头去看,只见唐秋袖中的那道金光竟是条长鞭,不由一怔,想起齐双云和崆峒诸女的兵器也皆是长鞭,心下更加确信,她果然是师从过崆峒派。然而唐秋手中的鞭子与其他人的似乎又有不同,金光闪烁,不像是寻常皮制的长鞭,倒像是用数股金色丝线缠绕而制。他在情急之下,心头还是闪过疑惑:这唐秋看着并不是张扬之人,为何要用这么扎眼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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